“一、二、三……十三个。”</p>
夜色笼罩下的戈壁, 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黑红色的血液在地下流淌，有风吹过，带来一股恶臭的腥味。安城抱着枪警戒地盯着周围, 和他一起的几个同伴略带嫌弃地翻检着这些荒野猎人的装备, 却没几个看得上眼的。偶尔有几把武器不错，但看着上面沾染的黑色血迹，这些人都有些膈应。</p>
最后实在挑不出，其中一人朝着地上啐了口，回头看向那辆破破烂烂的卡车。看起来这将是他们唯一的战利品。</p>
“就它吧，开到青古拉也能卖几个钱。”</p>
旁边两人围了过来，借着稀薄的月色视线落在车厢里各种不明的污垢上，眼中的嫌弃简直浓的要溢出来。</p>
“这他妈都是什么！”有人低声抱怨。</p>
最先过来的男人本来打算上去开车，可目光对上方向盘上黑蓝色、粘稠的、看着还略带新鲜的不明黏液, 忍了忍回头说：“算了, 车也不要了。要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净化的圣水带的不够。”</p>
“走吧。”他招呼安城回去。</p>
“尸体怎么办？”安城随口问了句，“杜哥……”</p>
“杜哥跟你开玩笑呢, 你也不看看这些人身上的肉都烂了, 小五才不吃辐射肉。”</p>
几人如同出现的那般消失在了夜色里，死去的荒野猎人被他们留在了原地。不需要他们管, 血腥味很快会吸引来附近的虫子, 替他们处理的干干净净。</p>
等他们回去, 杜远和剩下的几人已经把火堆熄灭准备上路。看到安城，杜远把装着异兽的口袋丢给他。安城拎着口袋跟着杜远上了车。本来他们是准备在这里过夜的, 但血腥味吸引来的虫子可不会满足于只吃掉尸体就算。</p>
很快引擎的轰鸣声响起，两辆车朝着青古拉的方向驶去。</p>
“注意警戒，小心虫子。”</p>
杜远几人是第一次来荒野, 但对于荒野上变异的虫子并不陌生。黑街上活的死的虫子不少，安全区不少有钱人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虫子做成标本当做收藏，也有人喜欢看活着的虫子斗来斗去，就像以前流行的斗蛐蛐一样。</p>
汪秀清手底下就有一个大的斗虫场，定期从荒野收集虫子。他们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虫子的特性也算是了解。</p>
杜远吩咐完，注意到安城抱着枪正看着外面发呆，皱眉：“安城你看什么！”</p>
“杜哥？”安城回神，“你刚说什么？”</p>
杜远瞥他一眼：“你今晚怎么回事？从出了总部基地就有点不对劲。”</p>
“我……”杜远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犹豫之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越往青古拉的方向走，越觉得那边好像有什么吸引着我。”</p>
“有什么？”杜远追问。</p>
“我说不清楚，有些像是山灵给我的感觉，但又不是完全一样。”</p>
杜远一皱眉头，下意识顺着安城的视线朝外看了眼。远处的荒野被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到。他心里念叨着安城提及的山灵，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包括杜远在内，出生自西南群山的流民都信奉山灵。根据寨子里的传说，是山灵赐下圣物，凝结出圣水，净化寨子周围的土地，驱散笼罩于寨子上空的瘟疫，庇护他们整个寨子度过灭世战争后最黑暗的那些年。</p>
但杜远作为汪秀清的心腹，却是知道山灵并不是唯一存在的神灵。据汪老大说，灭世战争前这个世界上充斥着灵的存在。山川、河流、沙漠、海洋……万物都有灵，山灵不是唯一。</p>
只不过随着灭世战争的爆发，绝大多数灵都已经死去，只有极少数地方还残存着灵。</p>
杜远自己是感应不到灵的存在的，但他知道安城可以模糊地感应到山灵。</p>
他微微沉吟，听安城的描述有些像是荒野的神灵。但他又觉得不对。如果荒野有神灵庇护，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寸草不生。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他疏忽了，是什么呢？</p>
杜远不说话，安城窥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还有一件事。”</p>
“什么？”杜远随口问。</p>
“是关于韩为身边那个叫唐令的人。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觉得十分亲切，我……”</p>
安城提到唐令，杜远还以为他发现了异兽黏着唐令的原因，没想到安城来一句他和异兽一样想要黏着唐令，不等听完脸就黑了。</p>
“你想什么呢！那可是韩为的人。”</p>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城辩驳道。</p>
“那你是什么意思？”</p>
“我就是觉得他十分亲近，想要靠近他。”</p>
杜远：“……”</p>
他没听出来安城说的和他想的有什么不同，摆摆手：“等这次去了青古拉让老木他们带去你找个女人，你要是不喜欢女人找个男人也行。只要花钱漂亮男人有的是，那个叫唐令的小孩你就别惦记了。”</p>
“我喜欢女人。”安城闷闷地说了声。</p>
“那不就得了，让老木带你去找个漂亮女人。”杜远不以为意。</p>
安城垂头丧气地闭上了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p>
一夜行驶过后，杜远一行已经远远把沉默团的势力范围甩在了后面。按照地图显示，他们现在介于青古拉和雪山卫队的势力范围之间。在一个废弃的小型聚集地，杜远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休息弄点吃的。他独自留在车上联系到了汪秀清。</p>
简单说了昨晚的事，杜远迟疑了下把安城隐约感应到灵的事情告诉了汪秀清。</p>
“应该是雪山的灵。”</p>
投影屏幕中，汪秀清整张脸挤在一起，看不出什么表情。“阿登纳教授去过极境雪山，据他说雪山的灵还在，不过已经快要死了。这不重要。”</p>
杜远点点头，想到什么问：“罗义下一次来荒野是什么时候？”</p>
“有事？”</p>
“也没什么事。”杜远犹豫道，“我想送几件礼物给韩为和韩为的小男朋友。”</p>
汪秀清没问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直接道：“算着时间罗义今天会到荒野，礼物等下次再说吧。”</p>
杜远答应了一声挂断了通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