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我都安排好了，都是地里干活的熟手。小唐放心，河滩那边今天就能全部采摘完，明天、后面咱们就可以在河滩上试种白香菌了。”邱明说道。</p>
他消息灵通，早就知道这批种植出的白香菌是要卖到集团安全区。尽管他从未吃过白香菌，也无法想象荒野上的蘑菇怎么能卖到安全区，但这件事本身对他震动挺大，心中又是自豪，又是有一些无法诉诸于口的阴暗小心思——安全区的人又怎么了？还不是要吃流民种出的蘑菇！</p>
也因此当看到培植出白香菌的唐令时，邱明固然存着打好关系的心思，但也是真的想要表达出自个的善意。</p>
两人说话的功夫，邱明安排的人手陆续赶到。“开始吧。”他招呼人手开始干活。</p>
唐令忍不住看他。</p>
“怎么？”邱明被看得奇怪，压低声音问。</p>
唐令摇摇头，想起几个小孩说蘑菇地主管喜欢在干活前讲话，能讲好半天。大概是上一任主管的习惯，邱明好像没这个毛病。他没再看邱明，带着几个小孩开始采摘蘑菇。</p>
蘑菇地主管一般自己都不干活的，不过看着唐令弯腰在地里动作，邱明也不好歇着，跟着一起忙了起来。</p>
大伙干到一半，唐令正想问问邱明是不是该休息下喝点水，突然听得前面一阵惊呼。他抬头看去，一个女人扶着肚子栽倒在地上，周围一起干活的几个女人围了过去，嚷嚷起来：“要生了，要生了。”</p>
“什么要生了？”唐令没有反应过来。</p>
邱明脸黑下来，顾不得跟唐令解释，快步挤入人群。“怎么回事？”他问。</p>
“又妹要生了。”</p>
人群中一个瘦小的女人怯怯道。</p>
唐令跟着邱明过来，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他低头看向地上的女人，黑瘦黑瘦的，头发乱糟糟的看不出年纪。大约是因为女人身上裹着一件袍子遮住了肚子，唐令早晨才没有注意到。现在他看到女人肚子露了出来，明明人瘦的厉害，肚子却大的惊人。女人痛苦地呻|吟着，地上有血迹渗出。</p>
唐令不好看下去，拉着几个小孩退出人群。他听到邱明正喊旁观围观的几个女人帮忙，抬头看到不远处顾霜的身影，当即招手。</p>
“霜姐。”</p>
顾霜也是看到唐令这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正要过来。“出什么事了？”她身上带风走的飞快，高声问。</p>
“是有人要生孩子了。”唐令紧张道。</p>
顾霜点开通讯仪飞快道：“让医疗组来河边。”说完她挤开人群进去，认出了地上的女人。“黄又妹不是让你休息了吗？”顾霜匆匆蹲下扶着女人的肚子。</p>
女人看着她，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邱明有些尴尬：“是我、是我让她来的。小唐地里的活不重，我想着……”</p>
“想着什么？想着把孩子生在地里？”顾霜语气冷酷。</p>
邱明沉默下来。</p>
旁边有人低声道：“邱主管也是好意。又妹家里孩子多，她是想多赚几个蘑菇饼。以前河边都是这样，干活干的要生孩子了躺下生完继续干，不影响的。”</p>
在荒野上生存的流民眼中，生孩子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完全没有休息一说。她们日复一日地干着活，怀孕了继续干，要生了也得继续干，一直干到生的前一刻，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行，等挣扎几个小时孩子就生出来了。至于之后孩子如何，能不能长大，那就要看老天爷了。</p>
顾霜之前让黄又妹休息，在她们眼里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一件事。</p>
顾霜顾不得搭理周围的人，低头匆匆问：“地上太脏了，谁有干净的衣服借用下。”</p>
周围挤着的人身上穿着都是破破烂烂的布条，邱明正要脱衣服，唐令已经脱下身上的外套让人递了进来。</p>
他带着几个小孩站在最外围，有些担心地看着里面，听着女人痛苦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样了。过去唐令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但荒野上的生存一次次颠覆着他的认知。</p>
小丫牵着他的手，试图安慰他：“哥哥，不怕。”</p>
另外几个小孩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样出生的。荒野上一茬又一茬的孩子都是这样出生的。</p>
唐令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突然听得一声微弱的哭声。</p>
他惊喜地抬头看去，顾霜抱着孩子站了起来。身高一米八的顾霜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一头，隔着人群冲着唐令笑笑。剩下就不需要顾霜了，围观的女人们开始帮忙。</p>
顾霜拿唐令的外套包裹着孩子走到他身边：“要抱抱吗？”</p>
唐令低头看着皱巴巴的，瘦瘦小小的孩子犹豫地摇摇头。</p>
“不用了，我不会抱。”</p>
他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听说小孩刚出生特别脆弱根本不敢抱。</p>
顾霜笑了起来，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道：“你知道吗？我以前跟着老大在西南那边杀人、杀变异兽、杀虫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给人接生。可从我来到荒野，这都是我亲手接生的第六个孩子了。在荒野上什么最重要你知道吗？”</p>
“水？”唐令猜测道。</p>
顾霜摇摇头：“是生命啊。没有生命这就是一块死地。人、植物、动物……不管什么，脚下这块土地上生命越多，才越生机勃勃。当然虫子除外。”</p>
她语气轻松，唐令被安抚下来。</p>
他看看顾霜，又看看顾霜怀里的孩子，视线落在顾霜身后的地里。现在只有白色的蘑菇和绿色的韭菜，以后这里还会有很多其他的作物，大自然的生命和人类的生命交织一起，荒野肯定会有变化的吧。</p>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晚上还有~今天真有~昨晚小崽崽的爸爸临时出差，有点忙没顾上~感谢在2020-09-14 12:41:49~2020-09-15 12:1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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