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满足了人们对神明的所有期望。</p>
在商人带来奴隶的时候，这个故事也随着商人的脚步逐渐流传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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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舟也没想到，他就耽搁了一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p>
他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本该出现的那天出现，他一直盯着克莱尔，等待着克莱尔把凯恩的身份砸实。</p>
不过耽搁了几周，山上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p>
以至于叶舟看到那些开坑好的农田，冒出苗的土地时，他都有些回不过神。</p>
这些曾经的奴隶并不愚蠢，他们能用自己的双手耕种土地，能用双手编织篮子，制作木盆和木碗，其中还有人会雕刻，他们甚至知道怎么建造神殿。</p>
只是他们没读过书，不知道历史，他们的世界被局限在一方小天地中，抬起头就是各种桎梏。</p>
叶舟站在土坡上，脑海里冒出了曾经看过的一段话：</p>
“揉面板的人缺少面包，做了几千双鞋子的人露出了自己的脚趾，织布的工人衣不蔽体，建造宫殿的人在小房子里苟且偷生，什么都生产的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生产的人什么都有。”</p>
只不过比起工业时代，这个时代对人的剥削更加全方位。</p>
奴隶甚至不算人，只算工具。</p>
叶舟看着那些如蚂蚁般劳碌的平民在地里劳作，照顾着鸡鸭，他们累得全身是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可他们的脸上却带着笑，好像他们不是在工作，而是在享受。</p>
他总算明白“劳有所得”带给人的满足感有多大。</p>
人们不怕辛苦，怕的是无论多么辛苦，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他们的价值永远不会得到认可。</p>
他所在的位面，为什么做小生意的人双休都不休息都没人说卷，而年轻人又那么憎恨内卷。</p>
因为前者是劳有所得，干得多挣得多，他们的劳动价值在收入上就得到认可。</p>
而后者卷来卷去，付出的劳动越来越多，却得不到正向的反馈。</p>
叶舟转头对站在土包下的邹鸣和莎拉说：“走吧，去见一见凯恩。”</p>
找人当然只有莎拉能去，叶舟邹鸣和周远鹤都是一张纯正的东方面孔，只有莎拉可以完美融入这里——虽然她穿着华丽，但只要不被人注意瞳色，就不会被围观。</p>
凯恩最近和平民们同吃同住，黑瘦了不少，但他的精神却比以往都好，他的眼睛里带着神光，后背都挺直了不少，原本还有些佝偻的身形，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撑直了。</p>
他跟着莎拉来到树林了，见到叶舟的那一刻就毕恭毕敬的行礼，和以前一样，他依旧不敢抬头去看叶舟的脸，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p>
叶舟冲凯恩笑道：“很快你就获得合法的身份，这块土地会是你的管辖地。”</p>
凯恩正要说话，叶舟打断了他，叶舟清楚凯恩现在能说的基本也就是各种赞美，叶舟听得太多，已经不耐烦再听下去了。</p>
他对凯恩说：“我会给你留下一些东西，在我离开以后，你需要自己保护自己。”</p>
凯恩屏息：“是。”</p>
叶舟又说：“我让你修建的房子还没动工？”</p>
凯恩小心道：“我们没有找到适合的石料。”</p>
叶舟摆摆手：“不用石屋，木屋就行了。”</p>
凯恩连忙说：“为您修建的神殿，怎么能用木料？一定要用最好的石料，修建出不教堂差的神殿。”</p>
凯恩说的真心实意，他确实认为只有最豪奢的宫殿才能配得上眼前这位神邸。</p>
叶舟：“……不用，我不会去住，那屋子是留给你的。”</p>
叶舟告诉了凯恩他需要做的事。</p>
凯恩不敢置信地问：“像神殿一样？”</p>
凯恩心中的神殿已经从石柱林立的神话宫殿变成了摆满各色物品货架的超市，比起前者，他觉得后者更加难以建成，因为他根本找不到那么多货物。</p>
他还记得摆在货架上的那些糖，在这里只有贵族能吃上的糖，在神殿里却摆满了货架，住在神殿里的孩子们可以随意拿去，他们甚至不觉得糖有多么珍贵。</p>
除此以外，还有一箱箱的盐，一袋袋的肉。</p>
那一切都变成了凯恩心中的地上天国。</p>
叶舟猜到了凯恩在想什么：“你们只需要建出房屋，第一批货物都由我来提供。”</p>
“我会给你留下联系我的东西，如果你遭遇了无法解决的危险，或是拿不定的主意，都能联系我。”</p>
毕竟是他选择的店长，他还为凯恩铺了这么久的路，为了不让之前的铺垫打水漂，叶舟还是愿意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过来帮他解决。</p>
凯恩欲言又止，叶舟问：“你想说什么？”</p>
凯恩咽了口唾沫：“您要回天上去了吗？”</p>
叶舟笑道：“对。”</p>
凯恩依旧没有抬头，但他的鼻头发酸，眼眶也红了，他不能抑制的落下泪来。</p>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敢想象站在他面前的神邸离开后，他要怎么坚持下去。</p>
叶舟：“虽然我会离开，但这不意味着我不会再关注你。”</p>
叶舟轻声说：“我会一直看着你。”</p>
凯恩的身体一僵，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欣喜起来。</p>
当天晚上，叶舟准备最后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次回去如果新位面已经解锁，他就会直接离开，克莱尔已经给凯恩伪造了所有证明他身份的文件。</p>
仆人管家和男仆，都因为凯恩的身份闭口不言。</p>
在这个人均迷信的年代，神权大于王权，人们活着的时候不得解脱，全都对死后的生活充满了期盼，他们全都认为，只要信仰月神，认真服侍能传达月神神谕的神使，死后就能去往神殿。</p>
这种虚无缥缈又格外令人向往的“未来”和“利益”，把他们的嘴牢牢的封了起来。</p>
他们甚至给已经“消失”的莱恩找好了罪名，认为以前的莱恩不尊重神明，狂妄自大，明明不信神，却又想从神明身上得到无边利益。</p>
于是无所不知的神明就收走了莱恩的生命，然后给他换了一个躯壳，让他重新做人。</p>
而这个“重生”的人，就是凯恩。</p>
时间长了，他们自己都信了自己编出来的故事，偶尔他们甚至会叫错凯恩的名字。</p>
凯恩在他们叫错名字的时候并不会发火，只是朝他们笑一笑。</p>
由于凯恩宁愿住在山上也不愿意下山住属于领主的石屋，仆人们在商量了几次之后，开始搬运石屋里的生活用品到山上去。</p>
住在领地上的平民们很快发现，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领主不再对他们敲骨吸髓般的收税，他们也不用再献上自己的女儿以求不必沦为奴隶。</p>
平民们也听说了有关月神的新神话，并且迅速地接受了自己成为神民的事实。</p>
有些平民甚至悄悄跑到山上，希望也能在山上开荒。</p>
人们对“利益”总是敏感的，甚至不需要凯恩说什么，他们一旦发现有人想把这里的事传出去，自己就私下把人解决了。</p>
如果有什么能把所有人都团结起来，那么除了共同的敌人，就只剩下共同的利益和信仰。</p>
叶舟在这天晚上让邹鸣他们准备好了强光手电和烟花，比起他第一次带来的烟花，这次的烟花多了二十多发，并且有三种花样，是重大节日官方才会买的大型烟花。</p>
它绽放的时候能够点亮夜幕。</p>
在月亮升起的那一刻，叶舟看向了山间小路，那里跪满了这片土地上的平民们，他们没有什么财产，可每个人的身前都摆着他们献给神的“礼物”。</p>
有陶罐，有木制的工艺品，还有糖或者布料。</p>
这些对他们来说格外珍贵的财产，都被他们虔诚的献给神。</p>
叶舟没有在人群中看到科特，也没有看到克莱尔，他心里清楚科特和克莱尔干什么去了。</p>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并没有直接命令科特对克莱尔做什么，他甚至没有明确的跟任何人说过，有关克莱尔，他只说过一句模糊的“凯恩的身份砸实以后，他就没有用了”。</p>
叶舟看向站在一旁的莎拉。</p>
莎拉发现叶舟在看自己，冲他露出一个笑容。</p>
叶舟移回了目光。</p>
在冷冽的白光中，叶舟缓慢的走到了平民们为他搭建的神台上，木制的神台上摆满了各色花朵，这附近的花丛基本都被平民们薅秃了，叶舟能闻到草木和花香。</p>
就在这小小的山顶平地上，跪拜着无数孱弱的，面黄肌瘦的平民们，他们的额头紧贴着地面，肩胛骨过分凸起，几乎要顶破他们身上那质量极差的粗布衣服。</p>
叶舟把扩音器别在腰后，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人们期待的“温柔”的笑容。</p>
他说：“把头抬起来。”</p>
平民们在听到命令后下意识的抬起头来。</p>
就在他们抬头的那一刻——</p>
伴随着奇怪的响声，人们看到一颗火星不知道从哪儿升起。</p>
在他们看不清脸的神明身后，一朵巨大的火花带着绚丽的颜色，热烈的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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