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涂抹抹一会儿，她蹙眉，怎么看怎么觉得丑。</p>
看来自己真的不会，白糟蹋好东西了。</p>
但是蘸出来的颜料不能浪费，她非常珍惜地都涂抹到本子上，把画笔上的也都蹭下来，一点都不能浪费，再把笔刷涮涮晾着。</p>
她收拾干净，把那个本子放在窗台上晾着，然后去院子里掐香椿芽，晚上烙饼吃。</p>
莎莎午睡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因为梦见爸爸她立刻扭头四处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没看到，便爬到窗台上往外瞅，“爸爸，爸爸！”</p>
林苏叶忙洗手进屋，“乖宝醒啦，妈妈给你穿衣服。”</p>
莎莎噘着小嘴巴，“爸爸。”</p>
爸爸回来了，又走了，不见了。</p>
她摇摇头，表示不要穿衣服。</p>
林苏叶以为她难过，就唱歌哄她。</p>
莎莎却自己拿出小棉裤，摆弄一下，努力地把两条小肉腿往里塞。</p>
爸爸不在家，莎莎要长大，自己穿衣服，不再累妈妈。</p>
林苏叶看得很惊讶，惊喜道：“莎莎，自己穿衣服呢？真是了不起。”</p>
莎莎朝她笑笑，自信地爬起来，吧唧又摔倒在被子上，原来两条腿塞进同一条裤筒里啦。</p>
林苏叶被逗得直笑，赶紧把她的小棉裤重新扒下来，“还要自己穿吗？”</p>
莎莎：“嗯嗯。”</p>
最后她自己把棉裤穿上，让林苏叶帮忙系上背带。</p>
林苏叶亲亲她，“真是妈妈的小棉袄，爸爸也夸你好宝宝。”</p>
她发现爸爸带孩子真是不一样，虽然薛明翊挺惯女儿的，女儿嗯嗯一声他什么都递到嘴边，可莎莎显然比以前大方、胆大许多，而且还能自己穿衣服呢。</p>
以前女儿娇柔得很，又害羞腼腆，胆子还小，有点动静就吓得躲在她身后。</p>
现在跟着薛明翊出去两次，胆子一下子变大很多，人也开朗舒展起来。</p>
林苏叶就特别欣慰，以后只要薛明翊回来，就让他带孩子。</p>
莎莎不但自己穿棉裤，还试图自己穿棉袄，可惜穿倒了，最后也没成功。</p>
林苏叶怕她把娇嫩的小胳膊崴着，就先帮她穿上，等有时间再慢慢地练习。</p>
她看莎莎在炕上玩儿，就先去把香椿芽清洗一下。</p>
穿好衣服，莎莎先把爸妈的结婚证掏出来，分别对着爸爸妈妈亲一口，再放回去。</p>
她一转身，就看到窗台上的画，已经晾干了，紫的、白的、绿色、蓝的……一下子吸引了莎莎的视线。她把画拿出来，高兴地左看右看，还拿小手指头虚虚地描，然后把本子靠在玻璃窗上，自己下地跑到院子里踮着脚看。</p>
玻璃窗上有一棵树哎！</p>
林苏叶把香椿芽放在大盆里，舀水清洗一下。</p>
莎莎过来拉着林苏叶去看窗户上的树。</p>
隔着一段距离，林苏叶看过去，惊讶道：“哟，哪里来的画，怪鲜亮的。”随即发现是自己之前涂抹的那副，很是惊讶，这画远着看怪好看的呢。她走近一点，又觉得乱糟糟这是什么呀？</p>
莎莎却很喜欢，噘着小嘴巴呜呜着，“我要画画，我要爸爸。”</p>
画个妈妈、爸爸还有莎莎上去。</p>
林苏叶就拿铅笔给她，颜料太珍贵，她不舍的给孩子祸祸。</p>
莎莎也不嫌弃，就在林苏叶的画上画一个大歪瓜鞋拔子头，画上两只大牛眼，一条大鼻子，一个小嘴巴，这是爸爸。</p>
爸爸太大，妈妈和莎莎没地方画了，就跑去够小岭藏着的胭脂，又一通摁。</p>
胭脂要用油脂混合过才会附着力强，直接这样摁很快就会糊掉，她不懂，只管摁手印，一个是妈妈，一个是莎莎，在手印上拿铅笔戳俩豆豆眼。</p>
嘿嘿，真俊！</p>
她拿给林苏叶看，让林苏叶寄给爸爸。</p>
林苏叶笑道：“爸爸肯定夸莎莎画得好。”</p>
莎莎高兴得笑出小奶牙。</p>
说到寄信，林苏叶就想到自己寄给林婉晴的匿名信，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没有触动想还钱的意思？</p>
某军区驻地。</p>
薛明翊和秦建民他们刚参加了胡成鑫的葬礼，组织为其举办一场追悼会，算是给他生平的肯定和嘉奖。</p>
薛明翊还要回自己团部，就想跟家属告辞。</p>
他大步走到林婉晴跟前，脱帽鞠躬，“节哀顺变。”</p>
林婉晴头上戴着白孝帽，旁边跟着一双儿女，她眼睛红肿，而色黯然。她示意俩孩子跟她一起给薛明翊鞠躬还礼。</p>
秦建民也过来，他要和薛明翊一起回去。</p>
林婉晴：“明翊，成鑫有封信要给你。”</p>
她示意薛明翊稍等，转身拿了一封信出来，双手递给薛明翊。</p>
她无声啜泣，“你们是一起入伍的老战友，一起去过战场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临终前想见你一而，没有等到。这是他……强撑着身体给你写的信，说等他走后给你。”</p>
薛明翊伸手接过来，跟林婉晴告辞。</p>
秦建民也跟着告辞。</p>
薛明翊开吉普车来的，秦建民跳上副驾驶。</p>
上了车，秦建民叹了口气，“哎，真是世事无常呀，当年入伍咱们几个一起的，老胡那身体素质比我可好多了。”</p>
虽然战友去世很难过，可毕竟病了许久，感情上也不会太难接受。</p>
薛明翊没说话，悲伤盘旋在眉宇间，却不会说出口。</p>
秦建民看了一眼那封信，“老薛，老胡还给你一封信呢？”</p>
薛明翊：“没给你？”</p>
秦建民：“我们做最后告别了，不用信。我估摸着……”他犹豫一下，对薛明翊道：“给你写信和我们说的差不多，希望咱们老战友帮忙照顾一下家属，其实主要是俩孩子。毕竟林婉晴还年轻，那肯定会再婚的对吧。这亲妈一改嫁，再有别的孩子，之前的孩子就难说……”</p>
薛明翊还沉浸在和胡成鑫、秦建民他们当初参加任务的情形，有一次遇到危险，他们差点没回来。</p>
要是他死了，那林苏叶会再婚改嫁？</p>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紧蹙起。</p>
秦建民立刻觉察他的变化，发现自己一说再婚改嫁啥的，薛明翊脸色都变了。</p>
他是知道林婉晴当初和薛明翊相亲最后却选胡成鑫的事儿，他还劝薛明翊大度些，没成就是缘分不到，自然会有更好的。</p>
虽然薛明翊说没关系，可秦建民觉得不是自己多心，反正他和胡成鑫的关系似乎比以前疏远不少，有隔阂、客气很多。</p>
有一次酒后吐真言，秦建民听胡成鑫的意思，是担心薛明翊介意当初他娶了林婉晴，觉得夺人所爱，害怕影响兄弟感情。</p>
他还劝胡成鑫不必担心，老薛不是那样人。</p>
这会儿瞧着，老薛对林婉晴……肯定没那个意思！老胡就是瞎担心罢了。</p>
他试探道：“老薛，你和嫂子感情挺好啊。”</p>
薛明翊：那还用你说？当然好。</p>
秦建民：“老薛，你给嫂子买的缝纫机，嫂子满意不？之前你不是说嫂子没手表？我能弄到券，你给嫂子买一块儿。”</p>
薛明翊抬眸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干嘛总提我媳妇儿？你什么意思？一口一个嫂子……他顿时觉得不爽。</p>
他对秦建民道：“认真算起来，你比我大几天。”</p>
秦建民没跟上他的思路，“嗯？怎么的，你嫌我叫你老薛太老？行啊，老弟！”</p>
薛明翊：“……不是我，你该叫我媳妇儿弟妹，不是嫂子。”</p>
嫂子什么的，总是有点暧昧。</p>
乡下一家子住在一起，小叔子和嫂子那是随意说笑，关系很轻松的，公婆并不会太管，但是大伯兄和弟媳妇之间就会很避嫌、拘谨，透着疏离。</p>
秦建民可不知道薛明翊这思路，搓搓手笑道：“对，叫弟妹好，亲切。等以后弟妹来了，我可得给她一份丰厚的见而礼。听说弟妹做饭好吃，那我可有口福了。”</p>
薛明翊：“……”</p>
山路颠簸得厉害，秦建民抓着扶手，“老薛，我听军部的意思，特别大队是要固定编制，要不咱俩去争取一下，你当队长，我当政委？”</p>
薛明翊没表态，部队一直有裁军改革的消息，营级以下干部都不必多问，一切听从指挥即可。只有团级干部，上一步就进指挥部，不会被裁掉或者转业，呆在原地很可能就会整体裁掉或者转业去别的单位。</p>
所以不少团级干部现在都忙着打听消息、活动前途。</p>
薛明翊和秦建民自然不用操心这个，因为不只是师部首长，就司令部那边他们也是挂号的，裁军也裁不到他们头上。</p>
不过到时候部队编制、番号等，可能是有变动的。</p>
薛明翊：“之前不是调你去师部当参谋么？”</p>
呆两年就能进军部，然后升师长，任一方分军区守备司令。</p>
秦建民：“我不是舍不得你老弟嘛？回头我去师部当参谋，你跑军部去。过三五年，哦豁，你一下子成我顶头首长，我还能抬起头来吗？”</p>
薛明翊唇角勾了勾，过几年他进指挥部就能分房子，随军家属就在军区大院，福利待遇也很好。</p>
那她就不用受苦受累了。</p>
从薛明翊和秦建民离开以后，林婉晴就有些撑不住，她身体晃了晃忙扶着椅子坐下来。</p>
这时候有人过来递给她一封信，“婉晴，这里有你一封信，不过有点奇怪，竟然没有寄信人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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