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息，提着剑走过去，蹲下，伸手推开了一捆柴。</p>
林嘉，冷静，你可以！</p>
房间里火把的光跳跃着，昏红。</p>
葳蕤的小院，琐碎的婆母，叽喳的丫头婆子……虽没什么才华，但还温柔肯读书的丈夫。</p>
李大虫进屋找到了酒，干了一碗，有了尿意，走出屋子来对着院子撒了泡尿。</p>
他的喉管和气道被割破，张着嘴，眼睛鼓凸地瞪着，嘴巴一张一张，好像搁浅了将死的鱼。</p>
会有人来救她吗？</p>
林嘉悚然回头，正看见刀疤三往墙上插火把。</p>
林嘉听到了外面有了响动。</p>
但他没有死。</p>
空气直接从喉咙的血洞中进入他的肺部，他一时还死不了。</p>
他提剑踹开了门。</p>
那个人，那个人，他会来吗？</p>
与烧饭时切肉的感觉不一样，那锐器刺破皮肉后，感觉是有空洞。</p>
九郎！</p>
他的情形在火把的光下，看起来诡异又恐怖。</p>
林嘉抓住了那片窄而尖锐的碎瓷！紧紧握在了手里！</p>
此情此景，便他来了，也来不及！</p>
看了一眼柴房，还想，怎么这么安静。</p>
这可值五十两银子呢！</p>
“他还活着。”凌昭告诉她，“你没杀人。”</p>
林嘉脸色苍白，眸中充满恐惧。</p>
为了这样的一个梦，她不肯要尚书府里的锦衣玉食。</p>
林嘉想要呕吐。她手脚并用地爬开，回头，看见刀疤三歪着摔倒，躺在了地上。</p>
此时此刻，得自救！</p>
凌昭进去，只问了一句林嘉在哪，多一句废话没有。</p>
那种感觉恶心又惊悚。</p>
凌昭回头看了一眼嘴巴还在张合的刀疤三。</p>
凌昭只觉得浑身都要脱力。</p>
凌昭站起来，提剑走到刀疤三的身边，一剑抹了他的咽喉，将血洞变成了血渠，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p>
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家，自己操持自己的人生。</p>
便连具体情况，都是在马上疾驰着听季白汇报的。</p>
林嘉僵住，睁大了眼睛看这个背着光，还带着面衣遮住了半张脸的人。</p>
她的恐惧缘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能杀掉一个有防备的拿着武器的成年男子。</p>
凌昭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林嘉！是我！”</p>
为了这样的一个梦，她将那谪仙般的人深埋在心底，当作一片映在水里的月光。</p>
是她想的那个人吗？</p>
血就喷了出来，溅到脸上，点点，滚烫。</p>
那个人松开手，摘下了自己的面衣。露出了一张林嘉已经许久没去想也不敢想的面孔。</p>
她衣衫完整。</p>
他们有这个权利。</p>
肩膀被抓住，刀疤三用力把她掰过来。</p>
一路疾驰就为了抢时间。因他太明白，林嘉落入歹人之手，多一分一毫的时间，都可能受辱。</p>
他走回来又单膝点地蹲在林嘉面前。</p>
屋子里不见林嘉，但地上有血迹拖拉的痕迹。从刀疤三的身畔一直延伸到柴堆。</p>
这段对林嘉来说极为漫长煎熬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片刻。</p>
得了地址，转身就走。</p>
林嘉匍匐一下，转头，看见眼前地上带着血的碎瓷片。</p>
梅林里，是谁坐在大石上侃侃而谈，说着少时遇到的险事。书卷气萦身，宛若晨间青松。</p>
以至于林嘉条件反射般地又将瓷片拔了出来！</p>
九郎十一岁便杀人！</p>
刚提好裤子，凌昭的人到了。</p>
他转身。墙上有铁环，可挂油灯，可插火把。</p>
他和他的人直接就杀到了张家。门关着，可知里面还有歹人。青城派的人越墙而过，制住里里面留守的人。</p>
林嘉突然虚脱，碎瓷片掉落地上，只留下掌心的伤口和鲜血。</p>
到了这里也是这样，根本不去浪费时间拍门喊门。直接翻进来先制住人再开门。</p>
她性命无忧。</p>
他疾步过去趴下去握住了林嘉的肩头。</p>
林嘉坐在地上，双腿蹬着地后退，一直到身体抵住了墙壁，一动不敢动。</p>
刀疤三插好火把转身，见林嘉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p>
地上暗红色的血洇开，刀疤三的嘴还在一张一张，像一条必死还未死的鱼。</p>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林嘉已是妇人，怎会不懂！</p>
他微微一动，正要开口说话，林嘉有如惊弓之鸟，锐器已经刺了过来！</p>
凌昭一路抢时间到了这里，终究是怕来不及，厉声喝道：“都站住！”</p>
凌昭看见了没藏好露出来裙角。</p>
尖锐的碎瓷片对着他的鼻尖，微微发颤。</p>
“你也别怕，你以后要跟的人可比你那绣花枕头怂包相公强百倍，他可是真正的大家公子。”刀疤三道，“只那之前，先让哥哥尝尝你的味。”</p>
谁来救救她！</p>
“我杀了他。”</p>
林嘉心中的一份坚持破碎了一地狼藉。</p>
九郎！</p>
可现在，这个梦被打得粉碎。</p>
“凌熙臣，”她喃喃，“我、我杀了人。”</p>
“哎哟，不是被我打坏了吧？”刀疤三一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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