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季白忽然话锋一转，又回到眼前的事来：“我再看看，回头再给你个准话。我也是这趟回金陵来才刚接手四爷和夫人手里的产业，小心驶得万年船。”</p>
张安一眼就呆住了。</p>
张安脸涨得通红，直作揖：“小生失礼，失礼了。”</p>
曾荣也好，凌季白也好，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p>
他还是凌家那位万全大管事的儿子。</p>
林嘉没说话。</p>
帘子都放着，车厢里比外面昏暗。</p>
这些门道，张安就不太知晓。只人家愿意拉近关系，张安自然乐意。</p>
林嘉笑着说着，眼泪终于掉下来。</p>
马姑姑问：“怎么了？”</p>
曾嬷嬷又问：“可婚配了。”</p>
凌季白也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唤“林姑娘”。她唤了声“季白管事”。</p>
“原来是你。我见过你爹的。”曾嬷嬷道，“以前往咱们府里送料子，你爹会特别送给我两块料子。也不是我一个，各房管事的婆子都有。你爹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p>
曾荣道：“别怕，你还有你爹。”</p>
正有两个妇人伴着一个少女从里面出来。</p>
凌季白道：“林姑娘十分可怜，是咱们府里一位姨娘的外甥女，原傍着她姨母在府里过活的，结果那位姨娘也过身了。好在还有嬷嬷与她有缘，认作干亲。</p>
季白似笑非笑：“怎么？张少东看上我们林姑娘了？”</p>
她唤了声“曾伯”。</p>
张安这一瞬什么生意什么家业都忘了，只呆呆地看着她。</p>
了不得。</p>
只这几句话寒暄的时间，也足够张安和她互相看清彼此的了。</p>
待到车上，又闲话两句。张安大着胆子问：“季白管事，那位林姑娘看着也及笄了的样子，不知道花落谁家？”</p>
曾嬷嬷却不多说什么了，只笑眯眯点头。</p>
清艳绝伦，人间殊色。</p>
才走到大门口，刚才那两个妇人回来了。</p>
“不是的。”林嘉道，“姑姑想岔了。”</p>
而那少女往这边看了两眼，微微愣住，竟没回答曾荣的话。</p>
张安倒不以为意，因他生得好看，从小遇到的人看到他的脸，或多或少地都愿意帮个忙、搭把手。他享受惯了这种待遇。</p>
凌季白道：“既不远，搭我车回去吧。”</p>
她说话举止、行走仪态，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深宅大院读过书的女子。</p>
曾荣还没说话，凌季白却笑道：“初见到我们林姑娘的人都这样，不妨事，不妨事。”</p>
张安心中一动，道：“年头才出父孝，还未定下婚事。”</p>
张安想起来，凌季白也不可小觑。他跟的主人是凌家那个出了名的少年探花郎，小小年纪就入了翰林，如今年纪轻轻，在翰林院却已经是老资历了。</p>
曾荣道：“什么干亲不干亲的，这就是我家的姑娘了。她若嫁了，这里便是娘家。”</p>
凌季白和他一起出门，看了看，问：“张少东没坐车啊？”</p>
林嘉摇摇头。</p>
张安一颗心，只听得怦怦直跳。</p>
张安道：“离得不远，走着来也便利。”</p>
另一条路上，林嘉和马姑姑坐同一辆车回府。</p>
那少女皎似云月，灼若芙蕖。</p>
张安忙见礼，报了身份。</p>
张安“咳”了一声，道：“总得先打听清楚。”</p>
马姑姑猜：“可是生得不好看？”</p>
张安不由失望。</p>
待她背影消失，张安才猛回神，原来是曾荣笑眯眯地在唤他。</p>
“张生很好看。”</p>
清艳。</p>
曾荣道：“是我娘在府里认的干孙女，是我干侄女。”</p>
若让张安倾尽毕生的墨水去形容她，大概最后就只落到两个字上——</p>
季白道：“林姑娘还没订下亲事呢。她身世也挺可怜的，好在我们夫人怜惜她，发话了说给她办一份嫁妆。又有曾嬷嬷与她相好，认作干亲，以后也是有娘家的人。林姑娘在我们府里长大的，平时没见过什么外人，也就是往曾伯这里走动走动，还叫张少东遇上了，看来也是有点缘分的。”</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张安似乎看到她眼中有水光漫过。</p>
“和……九公子一样的好看。”</p>
张安一直呆呆地看着她出门。</p>
张安红着脸，但还是大胆地问：“敢问这位姑娘是……？”</p>
“嗐。”马姑姑道，“我跟你说，咱们翰林看久了，看谁都觉得不好看了。少看看翰林，再看别人，又会发现其实别人也生得挺好看的。”</p>
凌季白道：“得亏有我爹给我撑腰，要不然那些老家伙仗着资历老，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年轻呢。”</p>
其中那个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是曾荣的老母亲，她笑眯眯地道：“刚才就想问了，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生得这般俊？”</p>
他煽动张安：“张少东要有那个意思，尽快吧。我听说曾嬷嬷正要给她寻亲事呢。她如今有嫁妆有娘家，待消息传开来，不知道多少人要求娶呢。”</p>
都没多说什么，打过招呼，两个妇人便送她出门了。</p>
院子没多大，曾荣走过去两步跟她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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