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脸上表情有些微妙，声音放低了些说：“啊？那估计就不是正版了，正版租都要几千的。”</p>
盛夏被这价格吓住了，盛明丰是不可能租仿货的，邹卫平更不可能了。</p>
另一个女生安慰道：“没关系的啦，小活动而已，穿个款式就好了。”</p>
“是呀是呀。”其他女生附和。</p>
盛夏能明显感觉到，有女生既失望又松了一口气。</p>
她也松了一口气。</p>
前桌的侯骏岐默默听着，摇头叹息：有的人费尽心思要出风头，有的人却使劲把自己埋起来，好戏，好戏。</p>
下午第一节是付婕的课，周五的语文课，有点催眠。</p>
下了课大伙都昏昏沉沉，大概对仿版没有兴趣，没人再提看礼服的事，盛夏等付婕出了教室才追上她，提了让她代为保管的事，付婕欣然同意，盛夏便叫上辛筱禾，两人抱着礼盒跟在付婕身后上了楼。</p>
语文组女老师个顶个的年轻，盛夏发现，附中很敢任用青年教师，像付婕和赖意琳都是硕士毕业，从高一带上来，任教不过两年，这样的新老师在二中是带不了高三的。</p>
其实年轻老师不仅教学手段新，成效显著，还能和学生打成一片。</p>
“盛夏，你还不会化妆吧？”付婕在座位坐定，忽然问。</p>
盛夏把礼盒放好，摇摇头。</p>
付婕笑盈盈说：“那开幕式那天老师给你化？”</p>
盛夏懵：“还要化妆么？”</p>
辛筱禾说：“当然啦！”</p>
付婕说：“你可代表你们六班的脸面呐！”</p>
辛筱禾猛点头：“是呀，举牌女神都要化的！”</p>
盛夏抿抿嘴，点头。</p>
付婕说：“你的礼服是什么风格，我看看，好准备准备妆容的风格。”</p>
盛夏自己也不知道，便打开盒子。</p>
裙子层层叠放，拎起来才看到全貌。</p>
上身是黑色丝绒抹胸，以黄铜片点缀蕾丝做腰封，裙身是灰蓝色，层层叠叠，点缀金色立体刺绣。淡静的灰蓝色与浓郁富贵的金相得益彰，抹去了金的土气，黑色丝绒一压，优雅大气。</p>
鞋盒里躺着一双黑色复古高跟鞋，丝绒盒里，一个是黑色的皇冠，另一个里边有一条黑色丝绒CHOCK，还有一双丝绒手套，长度到手肘。</p>
“这是……赫本啊？”付婕眼睛一亮，捻起礼服在盛夏身上比了比，“嗯，反差感，很惊艳。”</p>
盛夏看着那抹胸，这，在学校里穿，真的好吗？</p>
她当时只说了裙摆长度，倒没想着上身，可是，盛明丰看过裙子吗，他和邹卫平都觉得可行吗？</p>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伸脖子看过来。</p>
“付老师，你们班学生长得可真俊啊？”</p>
“那是！不看是谁学生。”</p>
“看把你美的，你可别厚此薄彼，你还有两个班呢啊。”</p>
“就你多嘴。”</p>
盛夏和辛筱禾面面相觑，原来老师们私底下是这画风。</p>
正出神，就听到付婕低声调侃：“盛夏，你这回可要自己贴不少钱呀？”</p>
辛筱禾抢答：“贴了一百，我看着这礼服好高级，比他们一千的也完全不怵。”</p>
付婕把礼服小心叠好放回去，闻言惊道：“一百？”</p>
随后她看了眼盛夏逐渐低下的脑袋，了然笑了笑，“嗯，那是很划算。”</p>
这个课间不长，盛夏和辛筱禾先回班了。</p>
办公室里，刚才还只是站在各自格子间的老师们凑了过来。</p>
“你改天替我悄悄跟你学生打听打听哪里租的，我嫂子备婚，六百块也太值了，可以当敬酒服！”</p>
付婕挑眉：“这是真的‘赫本’，六百不可能的。”</p>
“正品？”</p>
“嗯，鞋子DIOR的，也是真的。”</p>
付婕家境富裕，上班着装朴素，可下了班也是妥妥的时尚咖，她说是真的，就假不了。</p>
“现在学生，为一个活动，这么拼吗？”</p>
付婕摇摇头：“我这傻学生可什么都不知道。”</p>
“长得确实很漂亮哦！”</p>
“性格也好哦。”</p>
盛夏和辛筱禾下楼，满耳朵都是辛筱禾的赞叹，“太好看了”“低调又金贵”“优雅黑天鹅”“亮瞎某班狗眼”……</p>
盛夏已经开始担忧，是不是太过了。她从来没有穿过抹胸。</p>
“筱禾，以前，有人穿抹胸举牌吗？”</p>
“几乎都是抹胸啊，不然就是吊带之类，”辛筱禾道，“往年穿婚纱的都有，这一天不就是要各显神通？”</p>
盛夏这才稍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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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换位，盛夏又要跨越一个教室换到第一组去，这一次不是辛筱禾的特殊日子，她自告奋勇帮盛夏搬，两个人抬着桌子艰难挪动，几步一休息。</p>
“哇，夏夏，你桌子怎么这么重啊？”辛筱禾一边喘气一边艰涩开口。</p>
盛夏在休息的间隙说：“可能我东西太多了。”</p>
抽屉里满满当当，整齐但拥挤。</p>
辛筱禾叹气：“上次张澍怎么自己拎过去的啊？跟他一比我俩可真菜鸡。”</p>
盛夏想起上次是他给她搬桌子，手臂肌肉崩得死紧，想必也并不轻松。</p>
“刚开学的时候东西没有现在这么多，”盛夏鼓励，“我们也很厉害了。”</p>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冷涔涔的声音，“是吗？乌龟爬似的，毅力确实可敬。”</p>
盛夏扭头，迟到的少年站在教室门口，表情不算友好。</p>
“放下吧，在这挡路。”张澍语气不耐地开口，说话间已经来到盛夏跟前，把身后书包摘下来递给她，“拿着。”</p>
盛夏看着他，有点呆。干嘛？</p>
张澍兀自把书包塞她怀里，双手一把提起桌子，抽屉里的东西哐当响，辛筱禾回神，挪到一旁让路，少年轻轻松松把桌子搬到了既定位置。</p>
辛筱禾看向盛夏，尴尬一笑：“体力还是有差距的哈。”</p>
盛夏抱着张澍的书包，跟在他身后到了座位，喃喃说：“我……书箱还在那边。”</p>
既然实力悬殊，那么，他应该也乐意照拂照拂她，送佛送到西吧？</p>
张澍抬眼，轻笑一声，“今天倒是使唤我使唤得挺顺嘴。”</p>
使唤，这个词不是什么人道的词，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太乐意。盛夏皱着眉，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好意思啊。”</p>
说完放下他的书包，转身打算自己去提过来。</p>
少女留给他一个背影。</p>
张澍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怎么连这种程度的调侃都遭不住，那岂不是话说重点就要哭给他看了？</p>
明明是她之前防着他的，现在又开口让他帮忙，他嘴一句都不行了？</p>
当真是一点说不得。</p>
张澍无声叹了口气，提步跟上去，没走两步就看到卢囿泽抱着书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眼神感激的少女。</p>
“谢谢啊。”盛夏说。</p>
“怎么还这么客气，有需要帮忙的你叫我就行，离那么近。”卢囿泽稍扭头回答。</p>
两人走到座位边，卢囿泽没看见张澍一般，问：“夏夏，放哪？”</p>
夏夏？</p>
张澍叉着胯，气没喘过来，只剩冷笑。他搬个那么大那么重的桌子她甩冷脸，人家搬个小破书箱她殷勤成这样？要不要这么双标？</p>
盛夏犯了难，之前坐这边的时候，书箱是张澍放中间的，而现在……</p>
他的表情像极了护崽子的母鸡——就是鹰来了也休想侵占他的领地。</p>
“放我桌底下吧。”盛夏说。</p>
张澍一句“放中间啊”没说出口就被掐了回去。</p>
他给卢囿泽让出地方，叫上侯骏岐离开了教室。</p>
桌底空间本就不宽敞，书箱一摆，盛夏的腿窝在狭小空间里无法舒展，一天下来腿脚有些僵硬。</p>
她不开口，他也没说话，就这么僵持了一整天。</p>
最难受的就是侯骏岐，阿澍今天嘴格外毒，他就是脚指头猜也能知道后座两人是冷战了。</p>
不过，挺新鲜。</p>
晚上11点，卢囿泽过来叫盛夏回家。</p>
盛夏从习题里回过神，居然又这么晚了，她今天效率太低了，于是收拾了习题打算回去再补补。</p>
张澍还没走，而他坐得靠后，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p>
她收拾东西动静这么大，显然是要走，也没见他自觉让一让。</p>
盛夏在心里微微叹气，无奈叫他：“张澍……”</p>
听到她语气不同往日，有淡淡的不耐烦，张澍眉头一挑，往椅背一靠，目光笔直地看着她。</p>
他其实没什么目的，就是一整天都没说话，他想听听她会不会再挤出一字半句，哪怕就像刚开始那样，说一句“我要出去”，或许，他半推半就，就打破这僵局了。</p>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样子，在盛夏看来就是——求我啊？</p>
她有些为难，卢囿泽正等着她呢。</p>
卢囿泽见状，忍不住开口：“张澍，你幼不幼稚？”</p>
这话一出口，周围众人神态各异，侯骏岐已经站了起来，张澍一个眼风扫过去，他又讪讪坐下。</p>
盛夏也呆住了。</p>
张澍扭过头，“关你什么事？”</p>
虽然卢囿泽站着，张澍坐着，但张澍气场完全没输，云淡风轻的语气反而噎得卢囿泽一时无话。</p>
“要不你去打个小报告，别光老王啊年级主任啊这一流，打到校长那去更符合你卢少爷的身份。”侯骏岐在一旁冷冷嘲讽。</p>
气氛剑拔弩张。</p>
盛夏没想到对话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p>
她不知道该与为她出头的卢囿泽同仇敌忾，还是事不关己绝不参与。</p>
张澍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紧张，无意识低叹一声，抽了抽凳子腾出空间让她出去。</p>
盛夏如释重负，刚迈出走道，忽听身后传来张澍仍旧冷淡的声音：“路上注意安全。”</p>
盛夏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他，是在对她说话吗？</p>
应该是，因为，没别人。</p>
“啊？哦，知道了。”盛夏讷讷回应。</p>
盛夏和卢囿泽离开了教室。</p>
这场短暂却刺激的三角剧目落下帷幕。</p>
看客竟无法分辨，两个男主角，到底谁赢了。</p>
说是张澍吧，可是女主角跟着卢囿泽走了啊？</p>
说是卢囿泽吧，可是女主角最后又懵又愣的回应就像是红杏出墙未遂的小女朋友啊？</p>
侯骏岐骂骂咧咧：“这龟孙，在女生面前装什么绅士，看着恶心。”</p>
张澍不予置评，继续刷题。</p>
“阿澍，你知道卢囿泽也买了辆小电驴吗？”侯骏岐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和盛夏那辆一样，不过是黑色的，小小只的，骑着娘们儿兮兮。”</p>
张澍抬眼，冷哼一声，搞什么，情侣车？</p>
幼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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