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 林折夏为了逃避话题，揪着“拉黑”不放。</p>
“我不止这几天不给你发消息，我这一个月都不想给你发消息了。”</p>
她背着书包走在前面：“反正你也想拉黑我。”</p>
她太知道平时该和迟曜怎么扯皮, 越说越顺嘴。</p>
“你根本就不想和我聊天。”</p>
“迟曜, 你好无情。”</p>
“等会儿回去, 我就要一个人默默流泪，祭奠我们的友情。”</p>
“……”</p>
说话间，两人走到楼栋口。</p>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迟曜在她刷门禁卡进门之前，伸手拽了一下她的书包, 强行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p>
已经是傍晚, 楼栋口很安静。</p>
迟曜看着她, 浅色瞳孔却比往常更暗，半晌, 他说出一句：“什么时候拉黑过你。”</p>
“要是真不想跟你聊天, ”他又说, “……你早进黑名单了。”</p>
迟曜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p>
林折夏愣了愣, 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他已经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进去吧。”</p>
林折夏回去之后, 失衡的心跳半天没压下去。</p>
她在家门口徘徊了会儿，确认回家后林荷察觉不出异样，这才开门进去：“妈, 我回来了。”</p>
林荷看了她一眼：“快吃饭吧。”</p>
林折夏放下书包：“哦。”</p>
“魏叔叔呢？”</p>
“他和同事聚餐, ”林荷说, “不用等他。”</p>
餐桌上很平静, 林折夏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聊到了下个月的校庆, 说到老徐那个“笨鸟先飞计划”。</p>
林荷也和她聊点自己工作上以及小区里的事：“最近出门注意着点, 听说咱们小区附近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乱晃，隔壁阿姨看到好几次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p>
林折夏“啊”了一声：“和小时候那群乱晃的职高一样吗。”</p>
林荷：“我也没看见，估计差不多吧，可能是一些无业游民。”</p>
林荷说着，又发现一个不同往日的细节，夹菜时随口问：“你怎么最近不提迟曜了？平时不是张口闭口都是迟曜么。”</p>
林折夏扒饭的手顿了一下：“……”</p>
最后她说了句“最近觉得他太烦了，不想提”就放下筷子回了房间。</p>
回房后，林折夏刚从书包里把要写的作业拿出来。</p>
还没写几个字，就听见有声音从客厅传过来。</p>
“迟曜来了啊，”林荷在客厅说，“夏夏在房间里，你找她一起写作业？正好，我还担心这马上高三了，怕她跟不上。”</p>
“下回直接一块儿上来吃饭，别跟阿姨见外。”</p>
“……”</p>
林折夏笔尖在纸上停留，晕开一片墨渍。</p>
迟曜进来之后，她挪了下椅子，给他腾位置：“你怎么来了。”</p>
迟曜把作业本放下。</p>
他带的东西很简单，一支黑色水笔，一套老刘专门给他选的题。</p>
“写作业。”他说。</p>
“我当然知道，”林折夏有点不适应，“问题是，你为什么来我家写。”</p>
林折夏刚想说“你家没桌子吗”。</p>
但迟曜好像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一样，他往后微靠，手里勾着笔说：“我家桌子塌了。”</p>
“……”</p>
虽然迟曜来的突然，而且她现在不是很想面对他。</p>
但毕竟两个人从小到大一起写作业的次数多到数不过来，她早习惯了。</p>
熬过起初的尴尬后，林折夏继续埋头写题。</p>
她想让自己专注作业，但还是有些心烦意乱。</p>
手上那道不擅长的函数题算了半天，答案始终出不来。</p>
她正打算忽略这题，先去看下一题，就听到一声手指骨节敲击桌面的声音。</p>
她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草稿纸。</p>
草稿纸上有三两行函数步骤，简洁明了，边上还有注解，点出了她刚才在做这道题时出错的地方。</p>
——而且压在这张纸上的，还有一颗被彩色玻璃纸裹着的糖。</p>
“……”林折夏看向坐在边上的人，“你哪来的糖。”</p>
迟曜说：“前两天何阳参加婚宴，拿了一堆，全放我那了。”</p>
“正巧，”他写完一题，捏了下指骨，“找不到地方扔。”</p>
林折夏：“哦。”</p>
她脑子有点晕，还想问“你怎么知道这题我不会”，但转念一想，他就坐在边上，应该是不小心瞥见了。</p>
林折夏拨开糖纸，在甜味弥漫开的同时，忽然间反应过来一件事。</p>
迟曜会过来，好像是因为她刚才在车上说最近学习压力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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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枯燥的学习里，校庆演出对所有二中学生来说，还算一桩趣事。</p>
各班都紧锣密鼓地筹备着。</p>
这天林折夏又被老刘叫去办公室。</p>
“老刘，”认识快两年时间，林折夏对老刘也愈发熟络起来，“有何吩咐。”</p>
老刘见她来了，放下手里正在批改的作业：“小林啊，确实有桩事情要吩咐你。”</p>
林折夏：“您说。”</p>
老刘：“这不是，咱班有个笨鸟抢先飞计划么，诗朗诵是最不需要花时间准备的，你看怎么样？”</p>
林折夏说：“我觉得这个计策非常好，充分体现出计划者的足智多谋。”</p>
老刘：“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诗朗诵小组需要一个领头负责人，我想把此重任交予你，我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p>
林折夏很自然地接过话：“因为我是演讲比赛第一名？”</p>
老刘点点头：“是的。”</p>
和上次在老刘办公室里局促不安，感觉被霉运砸中的心情不一样。</p>
林折夏这次很冷静，也没推脱：“我知道了，那我回去准备一下。”</p>
这个回答倒是让老刘感到意外，他看着站在办公室里的女孩子，近两年时间，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着变化，高一入学时的那个内向怯弱林折夏也变了很多。</p>
他还记得当初林折夏在办公室里慌张拒绝说她不行的样子。</p>
“行，”老刘欣慰地说，“老师相信你，好好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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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折夏选了几首诗歌，借用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下来之后，抱着一叠纸准备上楼往班里走。</p>
她一路走一路想这活其实不难。</p>
甚至都不费什么事儿，选好人，课间抽空排两遍就行。</p>
她正想着，途径一班时，被徐庭拦了下来。</p>
徐庭站在走廊上，双手展开，将整条过道挡得严严实实，姿势非常奔赴，声音无比热情：“——林少！”</p>
“……”</p>
林折夏停下脚步，想绕开他：“我能装作不认识你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