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琳和唐书萱的注意力已经被新上的菜吸引。</p>
正好她也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于是趁机略过这个话题说：“吃饭吧。”</p>
吃饭之前，她把餐桌上的菜拍下来，给迟曜发了过去，并配文：</p>
-别太羡慕爹</p>
迟曜估计还在路上，回得很快。</p>
-能下地了？</p>
林折夏回复：不疼了，能走路。</p>
她继续打字：而且你不要说的我好像真的残疾了一样。</p>
-</p>
迟曜去隔壁市之后，两个人的联系就只能依靠网络。</p>
但隔着网络她也能基本了解迟曜的动向，知道学校给他们租了酒店，知道他们要集训，所以呆三天。</p>
迟曜发来酒店照片后，林折夏在微信上和他聊天：你们这酒店好大，好羡慕，我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大的酒店</p>
迟狗：过了，收一下</p>
林折夏：噢，我就是想给你一点面子</p>
迟狗：不需要</p>
……</p>
过了会儿，她又去戳戳他：你在干嘛</p>
迟狗：[/照片]</p>
迟狗：写题。</p>
以前迟曜也会跟她说这些，但当时她只顾着和他斗嘴，并不是很注重内容。</p>
不像现在。</p>
很奇怪的，她居然对着迟曜发来的照片看了很久。</p>
照片角落里，拍到了迟曜搭在试卷上的手。</p>
她不得不承认，时刻知道他所有动态这件事，让她觉得很高兴。</p>
-</p>
酒店内。</p>
“本来借了间教室的，”带队老师在房间里一边指导他们集训一边说，“但是中间沟通有问题，我们就先在酒店里凑合下，咱们一个队六个人，两张桌子也够用了。”</p>
迟曜和徐庭坐在一块儿。</p>
他一只手捏着笔，面前摊着张试卷。</p>
试卷边上明目张胆地放着一部手机。</p>
徐庭：“我佩服你，还能回消息。”</p>
迟曜回完消息：“你没手机么。”</p>
徐庭：“没人给我发消息啊。”</p>
迟曜没理他。</p>
徐庭随口开玩笑：“你们真是哥俩好——能不能让夏哥也给我发点消息，我手机没动静容易生锈。”</p>
这回迟曜有反应了，他单手把徐庭的试卷从他手里连卷子带笔抽走，然后往对面拍。</p>
“换个位置，”迟曜说，“你坐对面去。”</p>
徐庭：“……”</p>
一整天的集训很快过去。</p>
入夜后，集训成员各自回房间休息。</p>
带队老师叮嘱：“都早点睡啊，别熬夜，养精蓄锐。”</p>
回房间后，迟曜洗了澡，只不过他洗完澡之后没有上床。</p>
单人套间里很安静，窗户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他曲着腿坐在靠窗的那把椅子上，手里仍捏着支笔，偶尔会把纸垫在膝盖上写写划划。</p>
但更多时候，他只是单纯拎着笔对着窗外发呆。</p>
黑色水笔在指尖随意转着，时间流逝，墙上时钟也随之转动。</p>
时针很快转过三点。</p>
-</p>
凌晨三点。</p>
林折夏被特意定的闹钟吵醒。</p>
她还半梦半醒着，就捞过床边的手机，意识不清地找到那个熟悉的猫猫头。</p>
-你睡了吗</p>
她发完之后很想努力睁开眼睛，在一片短暂的迷蒙里，看到聊天框顶上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一下。</p>
真的是闪、了、一、下。</p>
对面看上去像是下意识不小心点进来想回复她。</p>
但是立刻反应过来，然后就开始装不在。</p>
一直到早上八点，对方才像是掐着时间似的回了她一句：刚醒。</p>
林折夏对着这句“刚醒”看了很久。</p>
她有点生气，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名叫在意的情绪。</p>
在意他晚上又不睡觉这件事。</p>
在意他怕她担心所以还故意装睡不回消息。</p>
在意他……会不会影响后天的竞赛。</p>
而且还是物理，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场比赛。</p>
林折夏忽然之间浑身上下像是被灌满了一种名叫勇气和冲动的东西，她打开出行软件去看去隔壁市的车票。</p>
这里去海城市一千五百多公里。</p>
高铁六个多小时。</p>
最近的班次是下午三点。</p>
“夏夏，”下午，林荷放心不下，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你在家里怎么样？”</p>
林折夏说：“妈，我挺好的。”</p>
林荷：“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你在哪儿呢？”</p>
林折夏只身站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周围人来人往，显示车次的屏幕不停闪动：“我……我在和同学在外面玩呢。”</p>
林荷：“同学？”</p>
林折夏担心火车站的播报会暴露她的位置，不敢和林荷多说：“对的，我这太吵了，不方便接电话，等会儿我给你发微信吧。就这样，我先挂了。”</p>
林折夏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p>
然后她拿着手里那张从涟云市去海城市的车票，对着闪动的车次屏幕寻找入站口的位置。</p>
林荷平时对她的管束很严，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p>
一个人去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p>
海城市是北方沿海城市，一个和涟云市完全不同的地方。</p>
但她只要想到一千多公里外的那个人是迟曜，就一点都不觉得害怕。</p>
事后回忆起来，那天在车上的时间似乎很短暂，又好像很漫长，车窗外的景色不停变换，离开江南水乡，经历大片农地和山脉，辗转在数个不同的城市之间停靠。</p>
最后她从火车站人流里挤出来，站在海城市火车站出站口，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才后知后觉感到有点不知所措。</p>
迟曜之前给她发过酒店照片，但她并不清楚具体位置。</p>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p>
天空一片昏暗，周围人说话的口音也让人感到陌生。</p>
有人看她在出站口站着，出声和她搭话，但说的话是地方方言，她没听懂。</p>
林折夏谁都没理。</p>
在出站口找了个角落蹲着，给迟曜打过去一通电话。</p>
“迟曜。”</p>
电话接通后，她问：“你睡了吗。”</p>
电话另一端。</p>
迟曜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了眼根本没有使用痕迹的床，说，“正要睡。”</p>
林折夏心说信你个鬼。</p>
她没有坚持这个话题，忽然说：“你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吗。”</p>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p>
他似乎是在这短暂的几秒间，听见了一些嘈杂的声音。</p>
“这么晚不回家，你现在在哪。”</p>
林折夏没回答他这句话，自顾自接着说：“我会魔法。你给我发个位置共享，我就能到你身边。”</p>
电话对面，少年的声调变了。</p>
迟曜说话时音调下压，重复问了一遍：“你在哪。”</p>
林折夏一秒反应过来迟曜有点生气。</p>
或者说是着急。</p>
林折夏不敢再继续开玩笑，老老实实说：“我现在在海城市。”</p>
“海城市火车站2号出站口，边上的，柱子旁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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