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 你们西城边有情况没有？”</p>
“有只变异种想偷袭我，但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p>
“发生什么了？”</p>
“有一只踩着在树脚下睡觉的考拉，它们偷袭失败。”</p>
“哈哈哈哈……”</p>
颜布布朝着通话器笑完后又叮嘱道：“那你要小心啊, 如果变异种多了对付不过来，就要立即喊人。我在东城巡逻没法帮你, 但陈文朝能听见。”</p>
“好的……哎, 布布，你知道翠姐和王叔在一起了吗？”</p>
“叫王哥，翠姐听到会不高兴的。”颜布布提醒。</p>
“哦, 王哥。”</p>
颜布布不解地问：“他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p>
“可是翠姐一直没有结合热呀, 对哨兵向导来说，要结合过才算彻底在一起。”</p>
“唔……”颜布布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的意思是翠姐结合热了？”</p>
“和翠姐一起住的戴沁说她昨晚在发烧, 医疗官检查后, 就将她带去了哨向双人房。和王叔——王哥一起住的人说，王哥昨天半夜也被医疗官叫走了，一整夜都没回去。”</p>
“哇……”</p>
王穗子压低了声音：“还有人说, 今天没看见王哥，是翠姐去食堂打的早饭, 还在问食堂有没有腰子汤。”</p>
“嗯，那怎么了？”</p>
“怎么了？我一个黄花向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一个结合过的向导居然问我怎么了？”王穗子音量忍不住又提高了些。</p>
“……啊, 要结合过的向导才明白吗？”颜布布迟疑地道：“那你让我想一下。”</p>
“还想什么啊, 意思就是昨晚上哨兵给累趴下了。”王穗子补充。</p>
颜布布恍然大悟：“是这样啊。”他想了想后, 似乎觉得很新鲜地笑了起来，“这还能被累趴下吗？”</p>
“为什么不能？向导结合热的时候很猛的好吧？偶尔也会有哨兵招架不住的……何况王哥年纪也不轻了。”王穗子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p>
颜布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居然会这样，电视里都没有。而且我哥哥不管怎么都招架得住, 我还记得我结合热那天他可厉害了，我才是招架不住——”</p>
“哎哎哎，我打断一下啊，这个小频道里不只你们俩，还有我。你们在说这些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点？”陈文朝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了出来。</p>
颜布布和王穗子一起发出怪声。王穗子说他是假正经，和蔡陶都结合了一个多月了，装得比她这个黄花向导都要纯情。</p>
人又说笑了一阵，颜布布看见不远处跑来了一名向导，连忙道：“有人来接班，我该换岗了，我先退出这个通话频道。”</p>
“那你去吧，我们马上也要换岗。”</p>
颜布布关掉了通话器，来人对他行了个军礼：“东联军向导王成宇。”</p>
颜布布还了军礼：“东联军向导颜布布。”</p>
颜布布将通话器交给了王成宇，简短地交接班后，便转头去找比努努。</p>
比努努在前面树林边巡逻，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颜布布立即喊它：“走了，该回家了。”</p>
比努努只抬起眼皮懒懒看了他一眼，依旧站在树林边，颜布布便走过去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萨萨卡，可哥哥在军部忙，我又必须在东城值岗。中间隔了大半座城，你不能离我太远，萨萨卡也不能离哥哥太远，所以你们只能分开呀。”</p>
“你和我赌什么气呢？我也没有办法啊。走吧，我们现在回家，哥哥肯定也快回来了。”颜布布又道。</p>
比努努这才跟着他往城中心走。</p>
四个月前，中心城的人在抵达海云城后，军部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班加点生产抵御丧尸病毒的针剂。因为每天日落后最早能看见的星星叫做庚明星，所以这种针剂也就被命名为庚明。</p>
在这之前，被丧尸咬过的人必定会变成丧尸，但如果注射了庚明，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成为丧尸，更大的可能则是会自行痊愈。不过海云城现在没有丧尸，所以并不担心会被咬伤。而丧尸的存活率只有十年左右，等到以后星球上的丧尸都衰亡，那就彻底安全了。</p>
最重要的一点是注射庚明后，进入变异期的人不会再成为丧尸，只会成为普通人或是哨兵向导。</p>
一批批庚明针剂被生产出来，所有人都陆续注射完毕，其中包括已经度过变异期的普通人和哨兵向导。虽然他们不会再变异，也不会遇到丧尸，但注射后总能起个预防作用。</p>
孔思胤最开始还很紧张。因为情势所迫，庚明没有经过临床实验就直接用在人身上。好在没有人出现不适或是明显的副作用，他这才放心了些。</p>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约莫两个月后，一部分人还是发生了一些小的改变。</p>
比如普通人突然就能看见哨兵向导的量子兽。</p>
这也导致经常有人在惊呼：我看见天上飞了一条鲤鱼！我看见一只长了好几条尾巴的狐狸！那边有条鳄鱼骑在一条大狼狗身上！</p>
海云城营地里因此热闹了好多天，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只要遇见量子兽就要去摸。结果有个孩子在城边上看见一只鬣狗变异种，以为那也是量子兽，跑前去想摸，差点被变异种给咬住，幸好被一名路过的哨兵救下了。</p>
这件事引起了军部重视，要派出兵力在城边巡逻，提防变异种冲进城。但海云城正在重建，极缺人手，所以向导们就担起了巡逻的重任。</p>
东联军巡逻的路段在东城，而封琛这几天在军部忙，两只量子兽白天不能见面，比努努就不太高兴。</p>
夕阳快要落山，颜布布带着比努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人一量子兽都身着作战服，只是颜布布是东联军军装，而比努努的那一套则是西联军军装。</p>
颜布布穿过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前方便是长街。街面已经清理干净，那些因为地震形成的缝隙也被填补上，虽然路面还有些坑坑洼洼，但车辆行人都能通行。</p>
原本的海云城有着几百万人口，城里高楼林立。如今的海云城不复繁华，高楼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单层板房群。</p>
因为人口骤减，海云城地势开阔，所以不用像在中心城或是阴硖山脚的营地里那般挤住在一起，每家每户基本上都能独住。可就算如此，城内也空置着大片土地，便被开垦出来种上了粮食。</p>
街道两旁的板房排列整齐，都建造在各自的所属区域内，房前房后的空地上晾晒着被单衣服，有几家门口还放着泡菜坛子。</p>
这些泡菜坛子表面光滑干净，显然是从中心城带到营地，又千里迢迢带来海云城。</p>
颜布布在海云城住了多年，见过它的繁华，也经历过它的冷清，如今看见这些板房，听着小孩子们的嬉闹声和大人的斥骂声，每一天都觉得很新鲜。</p>
那座连时光都一并被封印住的冰雪城市，终于又恢复了勃勃生机。</p>
“呀，你是什么呀？”</p>
颜布布循声看去，看见一名小女孩站在左边巷子口。她抱着一个陈旧的布娃娃，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比努努。</p>
比努努像是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那小女孩便走了上来，跟在比努努旁边，不断转头看它。</p>
颜布布见比努努在开始龇牙，知道它要发怒，正想将小女孩哄走，就听她道：“你可长得太好看了，你比我的凯丽都要好看。”</p>
比努努的怒气也就一扫而空，神情平静地继续往前走。</p>
“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我叫琳琳，我可以摸摸你吗？就摸一小下……”小女孩紧跟在比努努身侧，两眼放着光。</p>
比努努既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小女孩便试探地伸手，在它的脸上轻轻碰了下。</p>
“啊哈哈，哈哈……”小女孩发出惊喜的笑声，又道：“我还可以摸摸你头顶上的叶子吗？”</p>
比努努又让她摸了叶子。</p>
“你可真好看，你太好看了，就没有什么比你更好看的。”小女孩词汇贫瘠，只能翻来覆去就这一句，但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真心实意。</p>
颜布布便也微笑道：“我小时候也觉得它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p>
比努努仰头定定看着颜布布，像是在问：小时候？</p>
“当然，现在我也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量子兽。”</p>
颜布布狡猾地改变了一点说法，但比努努还是听得很满意。</p>
“我可以带它去我家里玩吗？”小女孩央求道：“我会把我的凯丽和勾勾都给它玩。”</p>
“那要看它自己愿不愿意了。”</p>
小女孩看向比努努，比努努虽然还是直视着前方，却在不停摇头。</p>
“它不愿意去，它想回家，想赶紧去见它的好朋友。”颜布布对小女孩道。</p>
“那好吧。”小女孩虽然失落，却也没有勉强，只站在路边看着比努努，对着它恋恋不舍地道：“那你以后想和我玩了就来找我啊。”</p>
比努努没有反应，颜布布朝她挥挥手：“我们知道了。”</p>
但回家的路并不是那么顺畅，好几个在街边玩耍的小孩子在看见比努努后都两眼发直，一直追着它走，边走边看。</p>
比努努一直都不喜欢别人盯着它看，所以最开始还能忍住，等到那点耐心消磨殆尽后，便也按捺不住怒气，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p>
“它在生气哎，好可爱啊……”没想到小孩子们更加惊喜。</p>
“它是谁呀？我以前没有见过。”</p>
“我也不知道，它好好看……”</p>
比努努的蓬勃怒气便又消散，挺起胸脯，走出了标准军步。</p>
颜布布既遗憾现在的小孩子没有机会看到卡通片比努努王国，却也庆幸他们没有看过。不然现在见到活生生的比努努，还不一个比一个疯狂？估计他俩想回家都难。</p>
但穿着一身军装的比努努太讨小孩子喜欢，他们都一路追着，跟了两条街。比努努随便一个动作，比如转下脑袋，跳过一条沟坎，都会引来他们惊喜的欢呼。</p>
“它会跳哎……”</p>
“它跳起来好好看。”</p>
“它转头看了我一眼，哈哈哈哈。”</p>
……</p>
比努努的情绪也就在恼怒和得意之间不断切换。</p>
颜布布见那群小孩子越跟越远，便不准他们再跟着。好不容易将他们哄走后，担心前面还会遇到小孩子，于是想将比努努的脸给挡起来。</p>
“把衣领竖起来，像我这样，把下半张脸挡住。”颜布布比划了下。</p>
比努努到底还是不喜欢被人围观，立即便竖起了衣领。</p>
“呃……”颜布布看着比努努，“你脸太大了，衣领竖起来连下巴都遮不住。”他将比努努的军帽沿往下拉，挡住了眉眼，左右打量道：“这样只能说勉强凑合。走吧，先回家，明天值岗出门戴条大围巾。”</p>
现在也没有什么公交车，一人一量子兽默默地往前走。经过居民区，穿过长满野草的广场，约莫四十来分钟后，终于回到了总军营。</p>
总军营占据了很大一片地，左边是东联军营地，西联军在右边，正中间一座挺大的营房便是军部。</p>
两军原本是不打算住在一块儿的，但现在这种情形必须要通力协作。营地若是分得太远，不管是士兵执行任务或是开会都非常不方便。所以虽然没什么人提议，但在确定好军部位置后，两军便很有默契地以军部营房为分界线，将各自营地建造在左右两边。</p>
“终于要回家了，不知道哥哥回去了没有。”颜布布和比努努走向东联军营地的已结合哨向宿舍区。</p>
他和封琛以前居住的研究所楼，是目前海云城里最完整坚实的建筑。因为还要继续生产药剂，那楼里也有不少以前留下的仪器，所以封在平也没有再保密，而是坦然告知，让孔思胤带着研究人员进去，将那楼作为了临时研究所。</p>
之所以是临时研究所，也是因为那栋楼不算大，很多从中心城拉来的大型仪器没法放进去，只能搁在底层大厅。不过占地颇广的新研究所正在修建中，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能搬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