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你打个好看的结。”</p>

颜布布嘟囔着给裹缠伤口的布带打结, 封琛就抬起一只手，轻柔地触碰他的脸庞。温热的手指再顺着脸颊往下，在他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p>

颜布布侧脸在那只手上蹭了蹭，又看向封琛, 一下便撞进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p>

封琛的手指落到他唇上, 仔细地描摹着唇形。颜布布一动不动，片刻后含混地问：“哥哥, 你是不是觉得这时候特别爱我？特别想亲亲我？”</p>

封琛依旧没有应声, 只黑眸沉沉地看着他, 像是默认, 也像是暗示。</p>

颜布布被他的眼神鼓励着，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 空气也开始变得粘稠, 立即就俯下身去吻他。</p>

结果唇才落在半空,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顿住动作看向旁边火堆：“啊，水烧开了，我去把火拨一拨。”</p>

封琛就被他放回草堆上躺着, 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到火堆旁，将明火用柴灰压熄，又在拿碗盛开水。</p>

“……比努努, 我们这儿的柴快要烧光了, 你再去把那棵死树的枝干弄些回来, 等会儿我又要开始做饭了……”</p>

封琛默默看向洞顶, 脸上没有半分表情。</p>

比努努去抱柴火，颜布布则开始打扫卫生，用草团擦地面。夕阳从洞口那一方空隙泄露, 将石面和他的脸庞都染成了橘红，柔软的卷发也镀上了一层浅棕。</p>

但他嘴里也没闲着，一直和封琛说着话。</p>

“哥哥，我觉得其实就这样也不错，就我们两个，随时都在一块儿。”</p>

“我们以前也随时在一块儿的。”</p>

“那不一样，你老是去出任务，还要在军部开会，我们不是随时都在一块儿的。”</p>

提到军部，封琛一下就想了陈思泽，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神情也渐渐冷凝下来。</p>

“还是要回去的，不能就这样躺着。”他喃喃道。</p>

颜布布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很快就会痊愈了，最多再躺几天，包括你的精神域也会恢复的。”</p>

封琛沉默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p>

颜布布擦着地板，嘴里继续道：“……你说羞羞草为什么要帮我们呢？当然，它本来就很好，以前也没有让那些士兵真的跳崖摔死。可是它不光救了我们，还让我找到你，就连食物和水也都是它帮我找到的。”</p>

封琛想了想后回道：“我觉得可能和羞羞草能够读取我们的记忆片段有关。”</p>

“哦？”</p>

“你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不管是植物还是人，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我后面就将你的想法转告给了陈思泽，希望军部能考虑将羞羞草的主株送去阿弭希极地。”封琛微微挪动身体换了个姿势，“可能羞羞草读到了我们这些记忆，所以心怀感念，就帮了我们一把。”</p>

“原来是这样吗……”颜布布搁下手里的石勺，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们也没有成功啊，军部还是在想办法对付它。但是就因为我们提了这么一句，它就愿意帮助我们。看来植物和人一样，也是别人对我好，我就对你好。”</p>

封琛勾了勾嘴角：“不一样的，人的心思有很多弯弯绕绕，而植物就只是单纯回报别人的善意。”</p>

“唔，那以后我们也要回报它呀，可是要怎么做才好呢？它应该是想去阿弭希极地的吧……”</p>

颜布布面朝封琛认真地说着，封琛正要回应，就看见洞口处黑影一闪，突然跃上来一个人。</p>

夕阳从洞口上方投下，也照亮了那人的脸庞，让封琛在这刹那看清了它那漆黑一片的眼睛，还有青紫色的皮肤和蛛网似的血管。</p>

这竟然是一只丧尸。</p>

它身旁还跟着一只浑身腐烂的量子兽，已经看不出来种类，半边身体只剩下了白骨，嘴里淌着长长的口涎。</p>

那丧尸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跃进洞时也没有停留，径直张开嘴扑向了背朝着它的颜布布。</p>

颜布布还未觉察到，犹自在说着话，但封琛在看到那只丧尸扑向颜布布时，心跳都仿似停止，已经惊骇到极致。</p>

他这瞬间忘记了颜布布的意识图像，或者就算想起来也不会放心。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不能行走，如同未受伤时一般向着那方扑去，同时调动精神力刺向前方。</p>

他的精神域原本就濒临干涸，只剩下颜布布精心照顾的那十几条精神丝。此时他将那十几条精神丝尽数发出，朝着正扑向颜布布的丧尸刺去。</p>

这丧尸带着量子兽，明显是经过改造后可以抵御精神力的丧尸。但封琛却毫不犹豫地发出精神力，不去想这是他仅有的精神丝，也不去想这精神力攻击对它有没有用。</p>

他来不及权衡正确与否，这一切只是本能。</p>

颜布布话才说了一半，就看见封琛从草堆上往他扑来，却又摔在了地上。</p>

“哥——”他的惊呼声才刚发出，脑内的意识图像便唰地亮起。</p>

那丧尸虽然戴着保护颅脑的膜片，但被封琛的精神力刺破大脑皮层时，还是略微凝滞了半瞬。而颜布布已经在这短短时间内，跟着意识图像的指引往左边扑出，躲过了那只量子兽从背后的攻击。</p>

他爬起身就惶惶然地看向封琛。</p>

刚才封琛摔倒在地上，可他身上有伤……</p>

“别看我！注意后面！”封琛扑在地上，却抬起头对着他怒喝，并朝着他挪动身体。</p>

颜布布猛地一个蹲身，右斜，躲过量子兽和丧尸的先后攻击，并急忙大喊：“哥哥你别过来！”</p>

他突然一个仰面，丧尸尖锐的指甲从他鼻尖擦过，嘴里却继续大叫：“你别过来，我能对付！”</p>

封琛瞧见他连接躲开几次攻击，这时也冷静下来，不再往他那方向移动，只从草堆里摸到无虞匕首扔了过去：“接着！”再将旁边的一块石头抓在手中。</p>

颜布布不光要躲开丧尸和量子兽的扑咬，还要躲避丧尸发出的精神力攻击。不过丧尸虽然能保护自己颅脑，却对向导的控制能力没有办法，颜布布便一边躲避，一边放出精神力缠绕它的肢体，让它行动能缓上那么半秒。</p>

颜布布有了喘息的机会，便频频看向封琛和洞口。他既怕这只丧尸突然去攻击封琛，也怕洞口再爬上来两只就糟糕了。</p>

而这山洞面积本来就不大，他能躲避的范围实在是小，好几次都是险险躲开，看得人心惊肉跳。</p>

封琛脸色苍白地看着颜布布，额头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那只握着石块的手也在不停颤抖。</p>

颜布布突然弯腰后退，从扑来的丧尸腋下滑出去，匕首跟着划动，在丧尸腰际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p>

他躲过这一次攻击后便看向洞口，却听见封琛大喝一声：“小心！”</p>

颜布布立即查看意识图像，却惊慌地发现那些小屏正在一张张熄灭，但同时旁边传来砰的一声，小屏又齐刷刷地亮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