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再看了眼腕表上的即时地图,果断将能量板卡死，起身收拾行李。</p>

“颜布布，储物柜里有抗压潜水服,去取出来穿上。”</p>

“好。”颜布布立即行动。</p>

黑狮去和封琛一起收拾车内物品,比努努也去将它那个背包背上。</p>

颜布布往身上穿抗压潜水服,见比努努一动不动地站在面前盯着自己,便道：“你不需要这个的，你总不能见什么都想要。”</p>

封琛正在收捡溧石,也道：“这个也太大了，以后我给你做一套合身的。”</p>

比努努这才满意转身。</p>

封琛掏出了一个充气袋，将车内能装的物品都往里面装。除了必备的溧石毛毯和衣物，连溧石小炉和锅碗瓢盆都装了进去,鼓鼓囊囊的一大袋。</p>

“你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封琛见颜布布过来帮忙，便问道。</p>

颜布布点头：“收拾好了。”</p>

“确定？”</p>

“确定。”颜布布果断回答。</p>

封琛手下不停，看也没看他：“把藏在储物柜里面的卷子和作业拿出来,我放到充气袋里。”</p>

颜布布身体僵了几秒，接着便去柜子里掏出卷子和作业本,讪讪地递给封琛。</p>

封琛将能带的东西都带上，食物就不带了，岸上有很多变异种，不会缺吃的。</p>

两人都套上抗压潜水服，封琛打开了车门，牵着颜布布站在门口。</p>

车身下的冰层趋近透明，整片冰川已经变成了海水一样的墨蓝色。履带飞溅起水花,让这辆车看着就像行驶在海面上一般。</p>

颜布布被封琛牵着，心里砰砰直跳。</p>

虽然他知道有封琛在身旁，一定不会有危险,却还是有些紧张。</p>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封琛抬腕看了下表。当几声清脆的碎冰声响传入耳中，车身也瞬间下沉时，他先将充气袋推下去，再喊了声跳，拉着颜布布扑入海里。</p>

虽然穿着抗压潜水服，也有足够的氧气，但颜布布被冰凉海水淹没的瞬间，还是感觉到了窒息，不停大口大口喘气。</p>

他转头看向他们的那辆履带车，看着它缓缓沉向海底，看见黑狮围着那车转悠，也跟着往下潜。</p>

颜布布正想问黑狮在做什么，就听到封琛微微失真的声音在通话器里响起：“比努努还在车里。”</p>

“啊！它在车里做什么？”</p>

“不知道，看看去。”</p>

封琛拉着颜布布追上那辆车，看见比努努竟然端正地坐在驾驶座上，两只小爪扶着方向盘，镇定地跟着车往下沉。</p>

颜布布连忙游到车窗旁，敲了敲，又对着比努努大喊：“走啊，快走，别坐着了。”</p>

“它没穿潜水服，听不见。”</p>

“我去拖它。”颜布布想绕到另一边从车门进去，封琛却拉住了他：“不用。”</p>

他连续敲击驾驶位车窗，在比努努转头看来时，对它做出口型：“买，新，车。”</p>

黑狮这时已经游进了车厢里，张嘴咬住了比努努的背包。比努努不再抓着方向盘，松开爪子，顺从地任由黑狮叼着它离开车。</p>

水面冰层并没有都破裂，有些地方还是完好的。颜布布被封琛牵着从冰层下游过，仰头看着天空，像是隔了层磨花玻璃，有些雾蒙蒙的看不清。</p>

“冷不冷？”封琛问道。</p>

虽然抗压潜水服能隔温，但刚化冰的海水刺骨冰寒，封琛怕颜布布受不了。</p>

颜布布回道：“不冷。”</p>

任谁在极度低温里生活数年，也有了一定的抗寒能力。</p>

从海里游上岸需要半个小时左右，这半个小时里，颜布布的嘴就没有闭上过。</p>

“哥哥你想象一下，要是突然从海里冒出来一只大海怪，张嘴向我们咬来，你怕不怕的？……算了，你不要回答，不准做声。”</p>

“我好心疼我们的车，就这么没了。”</p>

“我看到了一个名词，叫深海恐惧症，就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我会不会有？啊……我不敢看下面，好像头晕目眩了，你把我抓紧点。”</p>

“你看比努努一直游在最前面，它不累吗？它会不会也是个充气的？哈哈哈。”</p>

封琛时不时回上一句，大部分时间都充耳不闻。</p>

颜布布游了十来分钟后，体力快要耗尽，呼哧呼哧地道：“我让萨萨卡托着我游吧。”</p>

“不行。”封琛说。</p>

“为什么？”</p>

封琛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几天我们都没有训练，现在就当体力训练了。”</p>

“……可你不是说我训练身法和敏捷度吗？”</p>

“光有身法和敏捷度也不行，体力必须要跟上。”</p>

颜布布继续往前游，抬头看了眼天空，看见冰层上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钻出了云层。</p>

阳光穿透冰层，照亮这片海域，海水从墨蓝变成天空一样澄澈的蓝，颜布布如同置身在巨大的蓝色琥珀中。</p>

“哥哥你看。”</p>

“嗯，看见了。”</p>

黑狮嘴里咬着充气袋的绳子，游到颜布布身下，将他托了起来。他仰面躺在黑狮背上，静静地隔着冰层看天空，看海水，看身旁的封琛。</p>

封琛头套下的脸被海水映亮，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得无可挑剔。</p>

“你盯着我干什么？”封琛头也不侧地问。</p>

颜布布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出，微微有些失真：“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好好看。”</p>

“知道。”封琛说。</p>

颜布布问：“你怎么知道的？”</p>

“因为你一直在盯着我。”封琛淡淡地道：“把头转回去。”</p>

“不，除非你也夸我好看。”</p>

封琛也翻了个身躺着，伸手搂住黑狮的脖子，让它带着自己前进，半眯的目光则落在颜布布脸上。</p>

“夸我吧，快，夸我。”颜布布笑了起来，光点在他脸上和眼底跳跃，像是撒了一把烁金。</p>

封琛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p>

“还不错，有鼻子有眼的。”</p>

虽然封琛只说了句还不错，但颜布布知道这句话对于封琛来说，已经算是极高的褒奖之词了，顿时笑开了花。</p>

比努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游在了封琛身旁，一双黑沉沉的眼静静看着他。</p>

“你也还不错，有鼻子有眼。”封琛又道。比努努满意地游前去。</p>

虽然大家都掉进了海里，连车也没了，却都没有多少难过和沮丧，依然像平常一样有说有笑，半个小时后游上了岸。</p>

说是上岸，其实也有齐腰深的水。终年的积雪终于融化，汇成河流涌向大海。</p>

“都拉紧了，不要被水冲走。”水流太急，封琛牵着颜布布艰难地往前。</p>

现在的气温是19°c，他俩已经把潜水服上的头套摘了下来。黑狮叼着装了物品的充气袋跟在后面，比努努就坐在它硕大的头顶。</p>

往前走了片刻，看见几座连绵群山。山上没有半分绿色，只有冷硬的黑色山岩。</p>

“上山去，找个地方歇一下。”</p>

山坡并不陡峭，两人在那些石头上跳跃攀爬，很快就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歇脚。</p>

颜布布脱掉厚重的潜水服，让暖暖的太阳晒在身上，仰面呼吸着带有温度的湿润空气。</p>

“原来太阳晒在脸上是这样的感觉……”</p>

封琛将两人的潜水服塞进充气袋，低头看腕表：“按照原本的路线，我们还有一周就能到中心城，现在没有了车，又要绕行，会多花上一倍的时间。”</p>

“好舒服啊，多一倍就多一倍吧……”颜布布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晒太阳。</p>

封琛垂眸看了他片刻，干脆也躺下去，一并闭上了眼。</p>

“哥哥，这天气会越来越热，又变成以前那种吗？”颜布布摸到封琛的手，在他手背上挠了挠。</p>

封琛将他手反握在掌心，道：“我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