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段再没有遇着丧尸, 只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p>

通道里很安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颜布布只能听到封琛的喘息，还有他自己激烈的心跳。</p>

这条通道是弧形的，再跑出去一段后，就听到弧形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听上去人很多, 杂乱且沉重，都在向着前方奔跑。</p>

封琛不认为眼下这种情况下那会是群活人，更像是被林少将和于上校带着在奔跑的丧尸。</p>

事情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在距离逐渐拉近后，一大群奔跑的丧尸就出现在视野里。</p>

足足好几百名丧尸, 黑压压地排成了长队，一眼看不到最前方的尽头。他们机械地甩动手臂, 沉默无声地奔跑着，场面看上去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p>

封琛脚步顿住，但紧接着又跟了上去, 离那群丧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p>

他不清楚丧尸能不能靠嗅觉感知普通人的存在，但这通道里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完全盖住了他和颜布布的味道。现在只要放轻脚步，别惊动他们就好。</p>

颜布布虽然刚还和丧尸脸对脸，但他知道那是死的，现在看到这么多缺胳膊少腿, 浑身鲜血淋漓的活丧尸, 吓得都快不能呼吸。</p>

他小口小口抽着气, 用颤抖的气音问封琛：“我们要从他们中间冲过去吗？”</p>

封琛也压低了声音：“不冲过去了，这么多丧尸冲不完的，但是你要记得，一定不要发生声音，免得被他们发现了。”</p>

“哦，不冲哦……”颜布布长长松了口气，又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发出声音。”</p>

封琛将颜布布往上托，腾出手，在腕表上调出了即时地图。</p>

地图显示这条紧急通道的长度为五里，他们现在只跑了一半，如果推算没有错误的话，这时地下安置点里的水已经和洞口齐平，就要淹进来了。</p>

封琛凑到颜布布耳边低语：“等会儿水就要淹进来了，不管我做什么，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抓紧。”</p>

颜布布调整了自己的布袋位置，隔着布料摸了摸那个密码盒，点头道：“好，我会抓紧你。”</p>

“就算水淹进来也别怕，水线是慢慢往上涨的，不会一下子就把我们卷走，等到前面那些丧尸被水淹了的时候，我们就往前游，把他们甩掉。”</p>

“好。”颜布布继续点头，但想到了什么，将嘴也凑到封琛耳边，语气严肃地问：“要是他们也会游泳呢？”</p>

封琛说：“我觉得不会。”</p>

“为什么？”颜布布问。</p>

封琛想了想，说：“因为电影里的丧尸都不会。”</p>

“哦，那肯定不会了。”颜布布释然。</p>

丧尸群继续往前跑着，最前方偶尔会响起枪声，应该是林少将和于上校。</p>

封琛知道他们完全没必要把动静搞这么大，这样做的唯一解释就是让沿途丧尸把他们当做目标，免得自己和颜布布没法冲出去。</p>

封琛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受。</p>

他是封在平的儿子，被一直作为东联军未来的军官在培养，从小就知道东西联军之间的罅隙纠葛。</p>

他一直是将西联军当做对手，甚至是敌人在看待，但林少将和于上校的这番举动，让他内心变得复杂起来。</p>

颜布布却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只不停地将头转来转去。看一眼前面的丧尸群，又看一眼后面，既怕被丧尸群发现，又担心水会突然冲进来。</p>

地下要塞的水终于涌进了洞口，水线如同一条快速游动的巨蛇，将沿路的所有一切都无声地吞噬入腹。</p>

就如封琛所说的那样，洪水并不是瞬间便填满整个通道，而是逐渐上升。</p>

颜布布不时看看后面，在瞧见地面的颜色飞快变深时，还没意识到那是水进来了，但封琛听到了脚下的踩水声，明白洪水已经追上了他们。</p>

前面的丧尸群还在奔跑，封琛又抬腕看了下一直显示在腕表上的即时地图。</p>

他们目前处在通道的五分之三处，不知道在洪水涨满这里时，能不能安全地跑出去。</p>

丧尸的体力和生前的身体素质也有关系，前面的丧尸队伍越拉越长，有几个年老体弱的便落在了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追赶。</p>

“不行了，我要冲了。”封琛说。</p>

颜布布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冲吧。”</p>

水已经淹过了脚背，封琛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加紧速度冲过去，在丧尸刚刚转身时，就抬起脚踹向最近的那一只。</p>

那只丧尸被踹得平平向后飞出，撞在了洞壁上，另一个嘶吼着扑来时，被他接着一脚又踹飞了出去。</p>

连接踹飞两只离得近的丧尸，稍微远的就不管了，反正他们也追不上。封琛越过剩下的几只零星丧尸继续往前跑，而脚下的水也越来越深，已经淹过了他的小腿。</p>

颜布布一直趴在封琛肩头，警惕地左右张望。</p>

他看见左边洞壁的阴影里，突然窜出来一只丧尸，从侧后方对着封琛冲来。</p>

那只丧尸瞬间已至眼前，颜布布那瞬间心都差点蹦出喉咙眼，但他谨记着封琛不准发生声音的叮嘱，硬生生将那声惊叫咽了下去。</p>

丧尸跑不过封琛，便伸手去抓他后脑，颜布布看着那只手，竟然猛地扑出上半身，张开嘴想去咬。</p>

还好封琛即使察觉了，瞬即一个侧身回踢，那丧尸被踢出去七八米远，重重摔在地上，颜布布便咬了个空。</p>

封琛这下被颜布布吓得不轻，站在原地都忘记了往前跑，直到后面的丧尸又追了上来，这才重新提步。</p>

“你干嘛去咬他？你以为你也是丧尸吗？丧尸还没来得及抓住你咬，你倒是先去咬他！”封琛惊魂未定地叱问，声音都有些变调，“他身体里肯定带着病毒，你咬他一口和他咬你一口有什么区别？你也会变成丧尸的。”</p>

颜布布也被吓住了，片刻后才呐呐地回道：“我，我太着急了，我怕他抓你。”</p>

“以后你再敢去咬丧尸，我就……我就……”封琛一时竟然想不出来该如何威胁他。</p>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咬丧尸了，我记得住的。”颜布布立即保证。</p>

封琛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郑重中带着后怕，显然也知道了其中的厉害性，这才没有再说什么。</p>

水渐渐深了起来，漫到了封琛的腰，让他已经没办法奔跑。他觉得如果用走的话，还不如游着快，于是干脆让颜布布像开始那样趴在他背上，从水里往前游。</p>

颜布布趴在他背上后，从布袋里取出那两个小桨似的塑料片，一左一右握在手中，也开始划水。</p>

“你别划了，要抓紧我。”封琛担心突然遇到丧尸，颜布布从他背上掉下去，便命令道：“把那两个船桨扔了，只需要把我抓牢。”</p>

颜布布不太舍得扔，便留下一只划水，右手抓紧了封琛的肩。</p>

水流逐渐开始汹涌，几米高的洞身已经被淹没了一半。封琛看见前面的丧尸都被卷走，连扑腾都不带一个的，就静静地随着水流起伏，再沉了下去。</p>

还好丧尸真的不会游泳，这让封琛安下了心。</p>

颜布布瞧着两边飞逝的洞壁，有些惊喜地俯在封边耳边嘀咕嘀咕。</p>

“听不清，你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封琛道。</p>

颜布布立即放开了声音：“我们好快哦，比开始跑起来还要快。”</p>

封琛在心里估算了下，照目前的速度，再过四分钟他们就能离开紧急通道。</p>

当然前提是不能遇到什么突发状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