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轻歌回到听雨轩，已是后半夜。</p>

月光皎洁，朦胧淡淡，洒下一层银色光辉。</p>

白媚儿搀扶着轻歌，走近院落，听雨楼台下，湖水流动，波光粼粼，阎夫人的雕像，晶莹剔透，美轮美奂，长剑所指，暗夜蛟龙，那一双眸子，好似能闪耀出日光也比不了的灿烂。</p>

轻歌站在湖边，牵着燕小七，望着阎碧瞳。</p>

她闭上眼，仿佛能够感受到，一片黑暗当中，湖面泛着光，那倾国倾城的人儿，长袖翩翩，惊鸿一舞，夜惊风坐在旁侧，看着只属于他一人的美，不由勾起唇角，英俊一笑。</p>

那是她的父母。</p>

轻歌睁开了双眸，眼神漠然，转身便走。</p>

许是痛快，喝了一晚上的酒儿，虽说未醉，但也乏了。</p>

“娘亲，你跟阎夫人长得真像。”燕小七睁大眼，看了看阎碧瞳，又偏头看向轻歌，说。</p>

阎碧瞳虽然不在了，但落花城的无数人，依旧仰慕她，就连燕小七，看着阎碧瞳雕塑时，眼底深处，闪耀着一丝火光。</p>

见此，轻歌竟是颇为自豪。</p>

她的父母，如此优秀。</p>

“走吧。”</p>

轻歌没有丝毫停留，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墨邪。</p>

在天香阁时，一众人喝到正欢，墨邪突地离去，轻歌随后悄然跟上。</p>

她看见，墨邪去到天香阁旁桥下的江边，墨邪趴在树下狂吐不止，方才喝的酒水，全都吐了出来，呕心裂肺，许久过去，墨邪扶着书站起来，软弱无力，脸颊透白。</p>

墨邪走至江边，捧起水往脸上浇，洗去脂粉。</p>

月光落在她脸上，轻歌在暗处，望着她，触目惊心。</p>

没了胭脂水粉的掩盖，墨邪的脸，特别憔悴，眼窝深陷，萎靡不振，就连双眼，都是无精打采的。</p>

墨邪掀起袖子，轻歌看到一道道伤痕，连一块好肉都没。</p>

他寻了一处地方坐着，拿出脂粉盒子，熟稔地的抹在脸上，与方才相比，的确好了许多，完事之后，墨邪收起锦盒，若无其事地走回天香阁。</p>

在天香阁二楼的长廊上，墨邪迎面碰见了轻歌，那一瞬，他无比心慌，顿时，又故作镇定。</p>

“去哪了？”</p>

轻歌靠着墙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p>

“老了，酒量大不如前。”墨邪说。</p>

轻歌把手中的酒坛朝墨邪丢去，她望着墨邪，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p>

她没联想到落花毒，她只以为墨邪陷入自我挣扎，偶尔抑郁，才会经常做出自残之事。</p>

墨邪接着酒坛，呆讷。</p>

时间啊，一晃好多年。</p>

他依稀记得，夜雪历练归来，湖心亭摆酒宴，他与萧如风带上北月冥之礼，乘坐荷叶船，到达亭中央，彼时，她被人排挤，在角落里，宠辱不惊，风轻云淡，偶尔看向他时，眼中漾着笑意。</p>

那样的光彩，无人可及，哪怕她被称之为第一丑女。</p>

他一直想不通，这样的宝儿，宠着还来不及，北月冥却弃之如敝履。</p>

墨邪用心演绎的一场戏，轻歌没有拆穿。</p>

只是，进屋之前，长廊上，轻歌与之对视了许久。</p>

她仔细观望着墨邪脸上的每一部分，即便遮了脂粉，依旧掩盖不了那森然沉重的气息。</p>

听雨轩内，轻歌沐浴过后，搂着燕小七睡在一张床上。</p>

燕小七缩在她的怀里，粉嫩嫩的脸蛋儿，小嘴嘟着。</p>

燕小七动了动身子，嗡里嗡气的呓语：“娘……”</p>

轻歌本就浅眠，听到燕小七的声音，她睁开眼，眸光一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