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开信件,展开一看:</p>
“亲爱的公主,</p>
如果这封信被拆开,我想我应该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只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p>
死法有千万种,但我希望是好看的,因为您喜欢好看的人。</p>
不过我死的时候应该见不到公主最后一面,死的好不好看,似乎也不重要了。</p>
还有一个问题,我死的时候是多少岁呢?</p>
有没有长到十八岁?</p>
有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没有的话,也没关系。</p>
说起来,写这封信可能也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死活与否,也许根本就不会在公主的心中掀起一起波澜。</p>
我曾经说过,我的命是公主的,但是您不要,没关系,我已经认定了。</p>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遗忘,公主,如果我死了,您会忘了我吗?</p>
提笔写到这里,难以继续,也许我不适合写信。</p>
接下来该写什么?</p>
是写对人世的不舍?从前的回望?还是该写活着时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之心。</p>
但是我想,公主,请允许我再介绍一遍自己。</p>
我名燕岸,也叫严平安,家在庆阳县,今年十五岁,很快就十六了,最爱的花草是狗尾巴草,家中有一位老母亲,心中有一位心上人。”</p>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很细碎的话语,甚至找不到什么重点,但却令温妤眼眶一酸。</p>
她沉默了一会,吐出一口气,将信一点点折好,重新放回了木匣中。</p>
“公主,队长前几天才和我们说,过年前应该能打完仗,过年后,他就十六岁了,还有两年,很快了,他每天都数着手指过日子,他真的很想很想快点长到十八岁……”</p>
“我知道。”</p>
温妤走到燕岸的遗体旁,将那只青花瓷茶杯放进了他的手心中,然后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语调轻柔,安抚着一颗停留在十五岁的少年的心。</p>
“不会忘了你,还有,很高兴认识你,燕岸。”</p>
在场众人都很安静,只有北阳关日夜不停的寒风在呼啸哀嚎。</p>
另一边的兰斯这两日都不好过,密室里虽然安全,但是并没有药物,他的伤恶化的十分严重,再不治疗,怕是会彻底伤及心脉,有损人寿。</p>
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便冒险出了密室,打算暂时离开狄努王庭。</p>
但只走出了一半,他便意识到地下通道已经被紧紧包围,怕是那狄努王日夜都在防范。</p>
兰斯捂着胸口笑了笑,没有再遮掩行踪,而是直接大大咧咧地站了出来,像从前一般高高在上道:“去找军医!”</p>
说完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p>
狄努王很快收到消息,军医自然没有耽搁,若是兰斯死了,他从哪知道伽片的藏匿之地?</p>
等兰斯再次恢复意识时,狄努王就红着一双眼坐在他的床头。</p>
“你醒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p>
兰斯看着他,嗓音有些沙哑:“你的伽片被解开了?”</p>
狄努王面露一丝快意:“告诉你也无妨,确实解开了,说吧,其余伽片被你藏在了哪里?”</p>
兰斯挑眉,他猜的不假,竟真的被温妤弄出解药来了。</p>
不过如若大规模的百姓吸食了伽片,到底有几人想要真心解开伽片,还真不好说,甘愿堕落的人一抓一把,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p>
除非是心性极为坚韧之人,但这种人又有多少呢?</p>
狄努王吸食过伽片,他能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p>
所以大盛拼命想要销毁所有伽片,以绝后患,而他却一定要将伽片掌握在手中,这仍然是一柄无往不利的利器。</p>
兰斯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脱离狗绳的狗,果然会反口咬主人。”</p>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本王这么说话?若不是被你用伽片控制,本王会听从你一个黄口小儿的命令?”</p>
这才是真实的狄努王,从来看不起兰斯,对他而言,兰斯不过是西黎的亡国王子罢了。</p>
但怎奈他之前被摁住了命脉,而现在这命脉被解开,他又恢复成狄努说一不二的王。</p>
兰斯歪了歪头:“黄口小儿?那你不还是想从我的口中得到其余伽片的位置吗?”</p>
他也是经过各种思忖,确定狄努王不会看着他死,才决定从密室中走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