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夜,难以入眠。
胤禵看着紧握自己手臂睡的正酣的舒宜,回想起这半年来的种种:她的长命百岁计划,她想尽办法赚钱,她非要给自己争个爵位,这一切都是从那玉佩碎裂开始。
一直以来,胤禵很希望舒宜能够记起来,那样他就不再是孤身一人;可他又犹豫着不想让舒宜记起来,那些痛苦只他一人承受就好。
恍神许久,他淡然地笑笑,记不记得起来又有何妨呢。
我们之间永远不会背道而驰。
出征在即,舒宜一连几日地忙碌着,为胤禵置办了足足一大车的行装,又做了不少路菜,这会儿正坐在榻上缝制那双五毒纹短腰夹袜,若不是胤禵即将出征,这袜子怕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工了。
胤禵将一封信放在案上,轻笑着说:“这袜子去年年初就见你在做了。”
“无非是做的慢些,明天指定让你穿上。”
“我还想与你好好说说话,你却看起来并不想理我。”说着坐在一旁,端起茶来。
“粮菜有尽时,那些衣物行装也不是我亲手做的,我就想给你带点我自己做的东西,让你能时常想起我。”
“就算你不做这些,我也会想你的。”
舒宜低头笑着,忽然问道:“其实我不是很明白,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皇上让你们三个年轻人去呢?”
胤禵饮了一口茶,思虑片刻言道:“多年无战事,武将青黄不接,且多数都支持八哥,皇阿玛处处提防。策凌是他亲自培养的蒙古额驸,皇阿玛有意赦免十三哥,但是缺个台阶,至于我……”
舒宜淡淡地说:“你不也支持八爷……”
“有些话,等我回来再与你说。”
舒宜将绣品放在桌上,抬头盯着他问:“你干嘛讲话讲一半1
“我给你写了封信,这一年里若有变故不知如何应对,再打开看。”
“干嘛听你的,我偏要现在看1说着便要去拆拿信封
胤禵忙抓住她的手,神情有些严肃:“现在看了怕是不解其意。”
舒宜轻哼一声,识趣地将信收在一旁的柜子里:“你怎知一年即可班师?”
胤禵自信地说:“我细细推演过几遍,噶尔丹一众不过是草莽之辈,漠北不比西北艰险,我说一年回来见你,就只会早不会迟。”
舒宜是信他的,因为后几世他出征西北一次比一次顺利。
她忽然抬手抓着胤禵的胳膊,将袖子褪了上去,紧实的小臂上有几道难看的疤痕。
胤禵笑看着她胡闹:“光天化日的,你这是做什么?”
“从前,你身上的伤都是为我受的,我要仔细记下来,此次要是多了一道伤疤,等你回来拿你是问。”
胤禵将袖子放下来,双手抚上舒宜的脸颊:“傻不傻,哪有大将军亲自上阵的。”
舒宜撇了他一眼,低声说:“骗子?”
胤禵笑着坐到她身边来:“我何时骗你了?”
舒宜沉默,从前出征时都是这样与自己说,可每次回来又都是一身的伤。
初六这天,胤禵寅时就起来准备,盔甲穿起来有些响动,舒宜猛然惊醒。可她不想亲眼见着他离开,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泪,赖在床上透过被子缝隙偷偷看。
他原本就生的高,肩膀也挺括,穿上铠甲竟像个巨人似的。
胤禵整装完毕,走到床边对舒宜说:“你再不起来,我可要走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