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社交，只坐在桌案前，埋头完成岑夫人要求的云绣纹样，将所有的情绪憋在心头。</p>

可最终，还是在情绪翻涌时，被冲击到崩溃，不敢看小虞缭一眼，抱着自己的日记冲入了那汪冰凉的池水。</p>

……</p>

虞缭轻吸了口气，目光落下，犹豫着问道，“我想知道……妈妈她，到底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p>

“是不是和我父亲有关？”</p>

餐厅的氛围有些沉寂。</p>

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飞蛾从屋外飞进来，追着明亮光源，不畏生死地往上撞。</p>

细碎的阴影摇晃。</p>

杭鹤桥长叹一声，抬手格外怜惜地摸了摸虞缭的头，目光满是慈爱。</p>

“从来都不是你妈妈的错。”</p>

“她只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p>

“你的父亲……他姓杭，叫杭耀。”</p>

“耀眼的那个耀。”</p>

坐在桌尾的杭曜，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挺直了腰。</p>

他茫然又震惊，脱口而出，“是我大哥？”</p>

杭晋和项凌华的神色都有些沉。</p>

像是回到了那年被血色充盈的时候。</p>

杭鹤桥三言两句，竭力轻描淡写，将那时的事带过。</p>

“杭耀是我表妹鹤涟的儿子，时常来家里，和小箬年岁相当，又青梅竹马的长大，两个人很快就表明了心意。”</p>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品行再了解不过，两方长辈都只有祝福。</p>

两人领了结婚证，正式成为了夫妻，婚后的生活也温馨平静，各自忙彼此的事业，每一次见面，杭耀都会像恋爱时那样，带一束花给虞箬。</p>

虞箬怀了孕，杭耀定时定点陪她去了每一次产检，一路绿灯。</p>

一切都在往最美满的方向发展。</p>

他们去逛了母婴店，杭耀买了满满一车的婴儿用品，看着妻子，笑得无比幸福。</p>

“小箬的父母在外地工作，眼看着快到小箬的预产期了，她父母请了假，小耀就开车去接他们。”</p>

杭鹤桥微微沉默。</p>

“距离家里就只差一个路口了，遇到了逆行酒驾的飙车司机……速度太快，甚至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p>

虞箬那时还在家等着父母丈夫的回来。</p>

丈夫的消息停留在十分钟之前，说下高速了，快到了。</p>

却再也回不了家。</p>

她被紧急送入产房，耗尽体力，在第二天凌晨生下了虞缭。</p>

分明没间隔多久，却是一生一死的两重天。</p>

“……小箬那时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好，我们要给她找心理疏导，她不愿意见。”</p>

杭家突逢大变，杭鹤桥一边要照顾刚生完孩子的虞箬，一边要陪中年丧子的表妹，还要面对葬礼的种种安排。</p>

等操持完杭耀和虞箬父母的葬礼，杭鹤桥打起精神，带着心理医生推开了病房的门。</p>

空无一人。</p>

虞箬带着孩子离开了。</p>

她设置了一封定时邮件，发到了杭鹤桥的邮箱中。</p>

杭鹤桥擦了下泪，“小箬那时已经听不进话了，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那天让小耀迟一点出门就好了，如果她不找父母来陪她等预产期就好了，如果……”</p>

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p>

虞箬觉得对不起杭鹤桥，对不起杭耀的父母，对不起杭家。</p>

崩溃的情绪找不到任何粘合剂。</p>

她想，都是她的错，那她离开就好了。</p>

“怎么会有人怪她呢！”杭晋别开脸去，狼狈地从项凌华手里接过两张纸，压在眼角，“小箬自己也是受害者。”</p>

杭鹤桥也道，“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把错处怪到她头上去，小箬啊，就是太痛苦了，所以把所有的错归结到自己头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