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和冯妈是姜家老太太的人，理应叫颜今薏“四少奶奶”。</p>

可她们俩精明，揣测颜今薏不喜欢听到“少奶奶”这个称呼。</p>

颜今薏和四少都没有圆房。从实质上讲，她也不算少奶奶。</p>

又见程嫂和半夏一直唤她小姐。</p>

桑枝和冯妈也就很自然，叫“小姐”。</p>

颜今薏这次听到佣人们夸她漂亮，没感觉这是自己人的恭维，而是突然听了进去。</p>

“……男人也觉得我漂亮吗？”她问。</p>

程嫂等人被她逗乐。</p>

几个人纷纷说，这是必然的。</p>

颜今薏看着那装了珍珠的黑漆描银色海棠花匣子，静静出神。</p>

她很突兀想：“舅舅呢？他觉得我漂亮吗？”</p>

这个念头莫名其妙，颜今薏似被烫了下，起身回了卧房，更衣梳头。</p>

没过几天，程嫂把珍珠首饰取了回来。</p>

颜今薏试戴，莹白珠光衬托着，她的脸更白净红润。</p>

明明是素净珍珠，可太白，衬托得她墨发红唇，美得太过于浓艳，她似一朵海棠。</p>

只要海棠盛绽，其他的花都少了三分绮丽。</p>

颜今薏把首饰取了下来。</p>

而后有次出门，程嫂想替她戴那把珍珠梳篦，她拒绝了。</p>

“小姐不是很喜欢吗？”程嫂问。</p>

“我并没有很喜欢，只是看着很好而已。”颜今薏说，“这世上好东西太多了。”</p>

程嫂没听懂这话。</p>

之前着急要做出来，现在又不想戴了……</p>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p>

颜今薏吃饭都懒了。</p>

她一个人睡宽大的铁床，铺了软软凉席。</p>

颜今薏的亵衣裤都是夏布做的，素麻色，清凉通透。</p>

她在房内，肚兜都不穿了，就一身薄薄衣裤，头发绾成低髻，半躺在床上看书。</p>

她看的是医书。</p>

后窗的窗户打开，只放了薄薄纱帘，挡蚊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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