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这些日子过得很舒心，只不过表面上他是不可能带出一点的。</p>

他日日去养心殿侍疾，亲自端茶送水。</p>

宫人送进来的巾帕，他先试了冷暖再亲手呈给永乐皇帝。</p>

太医院进上的汤药，他也亲自尝的苦咸凉热，再双手奉上。</p>

朝野上下大臣，乃至永乐皇帝的嫔妃，都对赵王朱高燧赞赏有加，称其堪为“孝子典范”。</p>

表面功夫做足了不说，他这天还收到了远在山东乐安州的二哥朱高煦的密信。</p>

自永乐帝晕倒那天，朱高燧认为时机到了，便给朱高煦去了密信。</p>

信中邀朱高煦与他里应外合，夺取皇位。</p>

计谋倒也不复杂。</p>

在信中，他说自己这些年早就有所安排。</p>

宫内护卫指挥孟贤、钦天监监副王射成、尚膳监掌司太监杨正等人，与他密谋共同举事。</p>

先将毒药下到永乐皇帝的汤药或膳食中，毒杀皇帝后，孟贤会领宫内护卫控制宫禁，王射成则将预先准备好的传位诏书公布。</p>

宫外，则要朱高煦秘密派兵潜入京师，到时候一举攻入内廷。</p>

如此内外夹击，大事成矣。</p>

至于皇位嘛，朱高燧“大方”地表示，当然是二哥即皇帝位，他这个“跟班”到时候做一个闲王，尽享荣华富贵就行了。</p>

朱高煦的回信也令朱高燧航振奋，说“上阵亲兄弟”，只要三弟你这里安排好了，便可以飞鸽传书，三日内朱高煦的兵就可以潜入京师。</p>

朱高燧随即飞鸽传书，约定三日后深夜子时起事。</p>

现在正是三日之后的夜晚，此时养心殿的五轮沙沙漏已经指向了亥时（晚上九点）。</p>

朱高燧没有走，他仍旧守在殿内，面色泛起红光，似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焦虑。</p>

永乐皇帝经过这些天的将养，身体已经大安了。</p>

永乐皇帝勤勉，平时无病时都要批阅奏章到子时，不过这些日子，他听了太医的话，通常到亥时前后就会睡了。</p>

今晚，他的气色却好的很。</p>

他并没有躺倒在床上，而是坐到了龙案边，又看起了奏章。</p>

“燧儿，别在那里走来走去的，过来，坐边上，陪父皇说说话。”</p>

“是，父皇。”</p>

朱高燧过去坐下，却时不时往殿门处张望，双手不时交握在一起揉搓。</p>

“燧儿，今年有四十了吧？”</p>

“是，父皇，儿臣是洪武十五年生的。”</p>

“嗯，你们这几个兄弟出生前后的那段日子都不太平。朕要守在北平，还曾奉太祖之命率军征战北元，再后来靖难，朕即位后国事也不太平，倒没有多少日子陪陪你们。”</p>

“父皇是我大明天子，当然不同于普通百姓家的父亲。国事不可废，家事上自然就少一些了。”朱高燧说着，又望了一眼殿门。</p>

“父皇，夜深了，儿臣有些饿了。我看父皇批阅奏章久了，想必要饿了。儿臣已经叫尚膳监备了些小吃点心，不如吃了垫垫饥，父皇也该休息了。”</p>

“嗯，”永乐皇帝不置可否，“朕这次病了，你辛苦了，日日来养心殿侍疾，不容易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