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丝毫不见仇也不见生地举起酒杯,径直向第四人道:“我与阁下不是初次见面了吧。”
那人凛凛一笑,道:“第二次。”
白云生道:“那我等当共饮此杯。”
说着看了一圈蛊皇、天蝎和九婴,最后把目光落回第四人身上,四位妖兽王者竟全无怒意,皆举玉杯,一饮而下。
天蝎为起身众人斟满酒,邪声问道:“公子可知此去经年?”
白云生摇头,道:“还未追详。”
天蝎放下酒壶,冷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年。”
白云生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看着清冽的杯酒,笑着说道:“杯中酒,林间风,镜中花,水中月。想不到已经过去五百年了。”
丹姬莞尔一笑,霎时间羞花闭月,屋子里开满了香气。
她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许多东西都变了。”
白云生面色轻盈,淡淡道:“天地光阴如白驹过隙,旦夕间亦可更颜变色,又何况五百年之数。”
说着,他第二次举起酒杯,道:“不过在我向诸位讨教之前,还是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白云生轻描淡写的言辞却令在座的四人目光一紧,虽然异色一闪而逝,但还是映在了迟疑端起的杯酒之中。
第二杯酒罢,白云生亲自倾壶斟酒,边斟边说道:
“四位藏身祖海这么多年,未曾以真面目现身,可是在逃避什么?”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九婴刚要张开蛇口,却被第四人打断:“公子此言何意?”
白云生不冷不热地笑道:“阳界之极,另有一界,是为冥。冥界有妖,族中曾有五大真圣,据传是阴阳初生、天地刚分时诞生于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中的异兽。一为蛊,一为狐,一为鱼,一为蝎,一为蛇。五圣各怀五行之力,修为绝顶,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本源不灭,则身不陨。不过在最近的一次冥界大战后,妖族四散逃亡,五圣也不知所踪。”
白云生停了一顿,放下酒壶,又说道:“蛊皇属金,身怀截金之力;天蝎属火,有冥火之力;九婴属土,有厚土之力;而阁下想必就是生于水之本源,身怀瀚海之力的吞天兽。最后一位拥有青木之力的九尾狐,则被镇压在冥界十八层地狱中。”
阁楼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又似乎一瞬间升到了沸点。
蛊皇四人盯着白云生。
四双阅过无尽岁月的目光里已是波澜四起。
怀疑、忧虑、踌躇、不安,一圈一圈地荡来荡去,叠在一起。想要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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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则在盯着酒。
片刻间,第三杯已经下了肚。
他继续自斟自饮道:“四位是谁我已在万妖城知晓,我是谁四位想必早有猜测,但不必多虑,这里的因果与你们无关,我不会暴露你们,也不会打扰你们的计划。”
沉默,在此刻像是一把用冰做的刀,划得越快,刺得越深,融化得越快。
丹姬倾国倾城的容颜仍在,却已不再散发妩媚,她肃然说道:“公子所言不错,我等的确位列当年的妖族五圣,也确因不得已的理由暂隐祖海。此次沉吾冒然将公子请来,还请海涵。”
说完看了一眼魁梧的吞天兽。
白云生淡淡道:“我也没想到从冥界回来,竟钻进了祖海海底,想必此地定有非凡之处。”
蛊皇点点头,说道:“我们此刻正在沉吾体内,外面就是祖海三万六千里海底,是通天神树的根脉所在,也是阳界连接冥界的地方。”
白云生诧道:“鬼门关?”
一直寡言的九婴张开蛇口,说道:“鬼门关终年浮在时间河上,收天下亡魂入冥界,不过传说阳界有一把钥匙,能让人以前世肉身穿过鬼门关。”
白云生恍然道:“是这样。”
他好像明白了五百年前进入冥界时,为何他记忆修为全失,还依然能活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他那副被长生剑重塑的肉身。而九婴所说的那把钥匙——阴阳鱼还在他手中。
沉默片刻,白云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轻吟道:“通天神树?那岂不是在碧落族的老巢里。”
这句话明明说了出来,他却故意当做没说,四圣也佯装没听见,继续听他说道:“五百年弹指一挥间,四位圣者可有兴趣对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