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莎约着见面的地方在midtown的一家咖啡店，离陈楚侨的酒店很近，她来得比较早，坐了好一会梅丽莎才一手提包一手拿着车钥匙匆匆走进来。</p>
“抱歉我迟到了，”梅丽莎和她拥抱，“你怎么不先点些东西？”</p>
“没关系。”</p>
她们三月时见过，梅丽莎看了看陈楚侨，相比于间隔不长的两次见面，她的变化有些太过显眼了，“伊莎贝拉，你好苗条[1]，发生了什么？”</p>
“MetGala，”陈楚侨扯出一抹笑，“我要减肥。”</p>
“Ohmygod，你已经足够瘦了。”</p>
“Iknow!”她摊手，“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得不，梅丽莎。”</p>
“你会把演戏当成你的事业吗？我是说，你会一直这样下去吗？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梅丽莎马上解释道，“你是一个真正的演员，我们都知道的，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只是，你是真正投入到这行了吗？”她觉得自己越说越不对劲，忍俊不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p>
“噢谢谢你，ya…我当然明白。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陈楚侨捧起咖啡杯，为了保持身材她只点了一杯拿铁，“做一个演员不是只有拍戏，还有很多。”</p>
“那你喜欢它吗？如果喜欢就好了，不过你向来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吗？这真好。”</p>
“我有吗？并不是都吧…”她轻轻地把杯子放回碟子上，“但我的确是喜欢演戏的，是的，我喜欢…”陈楚侨是喜欢拍戏的，她从一开始就在其中找到并享受许多乐趣，现在依旧，即使有那么一段时间是那样地想逃离——</p>
也许她并不擅长多任务处理[2]，去年年末和年初时，陈楚侨几乎对拍戏这件事完全失去了兴趣。如所说的一样，拍戏不只是拍戏，还有许多附加责任，公关活动、商业行程，代言、宣传、拍摄、访谈……这都是她的工作。陈楚侨那时常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时不时会有如果她能灵魂出窍就可以离开什么都不用理的念头。</p>
在那段时间里，她一度觉得自己会变得讨厌拍戏，自然，这些话不会对梅丽莎说。</p>
“你有想过来美国发展吗？这里有很多机会，更适合演员的发展吧？好莱坞那边，洛杉矶…”</p>
洛杉矶的尾音梅丽莎提得奇异地飘，陈楚侨笑着点点头，“是的，Mel，你说得很对。”机会很多，竞争也很激烈，如果不是足够幸运地在韩国出道且遇上了合适的剧本，后来又背靠大公司，她无法像现在一般在这混出点名头，一切都是机遇。</p>
“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看公司安排吧，我不会过多强求。”</p>
伊莎贝拉一直都很随性，不会刻意地去苛刻些什么，好像对所有都不在意。梅丽莎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因为她本就拥有了一切在意的东西？沉默两秒，问道，“贝拉，你…你有想过来美国生活吗？”</p>
“没有。”</p>
陈楚侨撒谎了，脱口而出。</p>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顿了一下，满脑子就都是自己曾经冲动到什么都没管，差点要把在洛杉矶的一套公寓买下来的事。</p>
隔了一小会，她道，“我喜欢欧洲。我喜欢英国，我喜欢法国，我喜欢瑞士，嗯我喜欢待在欧洲。”陈楚侨怕自己的话太过耐人寻味，进而说，“之前我在巴黎拍摄，第一次和法国的剧组工作，挺有意思的。”</p>
“在人间”的拍摄在一两个星期后渐入佳境，先前以为会产生的厌恶情绪没有出现，她很平稳地完成了拍摄，其中之妙当时没有感觉，现在倒是慢慢回味出来了，让陈楚侨对接下来的法国电影拍摄十分期待，尽管对是否要继续下去抱着前所未有过的强烈的不确定。</p>
她不想一直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没有过多深入谈论，对着梅丽莎轻轻扬眉，姿态平淡，“yea，就这样了。”</p>
梅丽莎看了看陈楚侨的神情，“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的是法语。”</p>
“真的吗？”她笑道，这可不太像自己，“可能语言系统混乱了。”</p>
是的，梅丽莎还记得那是来学校的第一天，在走廊上。伊莎贝拉当时被一群人簇拥着，都是说法语的人，她在其中没怎么说话但始终被围在中间，注意到兴奋说话的克里斯一扬手就要拍上梅丽莎才赶紧伸手提醒。</p>
大家都愣住了，梅丽莎也是，尽管没有碰到，她还是第一个出声道歉的人，“Pardon,cava?（抱歉，没事吧）[3]”</p>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非常cliquey（排外的）[4]。”</p>
“噢？真的吗？”</p>
她的笑容温煦，同从前一样，从未变过。梅丽莎也笑了，不是很担心自己的话会让人误会，伊莎贝拉不是那样的人，“曾以为！我一开始也曾认为你很法国人，现在还是觉得你更英国人一些。”</p>
陈楚侨笑笑，“都是我。”她的视线穿过梅丽莎，透过玻璃窗落在马路上，外面是匆匆走过的路人，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美国朋友都不喜欢纽约，特别是洛杉矶人们，像是弗朗西斯科这种在洛杉矶居住多年的人，上次也提到了他不喜欢纽约。</p>
“人口到底是洛杉矶的多少倍啊！这是座过度拥挤的城市，也很脏，路上都是垃圾。”洛杉矶朋友带着浓浓的洛杉矶口音抱怨道，“纽约人太粗鲁了，他们很傲慢！每辆车在街上都咆哮着，司机咄咄逼人，太吵了。人也很冷漠，还有很讨人厌的口音！”</p>
被朋友的话逗笑，陈楚侨调侃道，“可能是他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去关心别人。”</p>
“他们都太急了。”</p>
“是的。”陈楚侨不太喜欢这一点，这也是她不太喜欢香港的一个原因，太急太挤的城市不是她的偏好，有时首尔也是这样，过于匆忙了。</p>
除此以外，纽约依旧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城市，和巴黎伦敦很不一样，是城市气质的不同，它们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城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