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一个小花生壳还知道害羞了,跑那么远干什么,我心里暗道。
我转身走了几步,靠坐在了一棵树下,扔下拐杖,感觉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借着清冷的月光,我看见自己的一双手掌已经全都磨破了不说,还有些地方的皮肉里还斜刺进去了几根木头茬儿子(木刺)。听爷爷说要是皮肉里扎东西了,一定要赶紧用烧红了的针头把它挑出来,不但它就会在里头烂了。可如今我去哪找针,更别说挑刺了。好在天上的云大部分都已经散了,月光虽然不够明朗,但好歹能视物。于是,我借着月光把手掌上能拽出来的个头儿比较大的木头茬儿子都拽了出来,剩下一些实在没办法的就只好先留在里面了。过了好半天我才清理完大部分手掌,但是当我准备掏出手绢为自己包扎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手绢不见了。我估计手绢可能被我放在外套的口袋里了,而外套刚好被奇文苗那个熊孩子下山的时候给弄掉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至少得二十分钟了,可奇文苗还没回来,便不由得有些纳闷儿起来,他这小花生壳儿里才能装多少水,这么长时间别说是放个小花生壳儿的水了,就是放个长江也放完了。
“奇文苗——”我喊了一声,但声音还没有鞋子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响。
“奇文苗——”
“奇文苗——”
“奇文苗——”
我又喊了几声,可依旧不见奇文苗应答。于是没办法,我只好拄着我的拐杖去找他。
按理说刚下完雨的山林应该空气很清新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老林子里的空气有些闷,而且那感觉很奇怪,不是闷热,而是闷冷。你能想象那种又冷又憋又喘不过气的感觉吗?
“奇文苗——”
我来到奇文苗刚才放水的位置,可却没见奇文苗人!
夜里的风刮得树叶“沙沙”的不停作响,我有些急了,也顾不得胸腔里的疼痛,用尽我最大的力气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回应我的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抡起拐杖开始翻找起四周半人多高的野草,想看看奇文苗是不是在野草间,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只感觉自己的心里越来越凉,因为方圆十几米的野草都被我翻找遍了,却连奇文苗的影子都没有!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听着四周安静的的风声,心哗啦啦的下沉:完了,我把奇文苗弄丢了!在我们农村,大部人都是重男轻女的,而大部分人重男轻女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嫌弃女儿,而是我们农村里几乎全都是种地的农民,是靠天吃饭的,种地收地倒腾粮食全都需要人力,而男性的力量在生理上就占了先天的优势,这也就意味着,家里的男性越多,地里的活儿干起来也就越轻松,所以大部分人家才会都想多生几个男孩儿。当然,这里面也不乏一些老思想的人,觉得生个儿子才能传宗接代,而女儿则只是个赔钱货。我三娘就是老思想的人,奇文苗就是当年超生的产物,据说三娘第一胎生了奇文秀以后,整日里都闷闷不乐,天天唉声叹气,觉得女儿外嫁了之后就不会给自己养老了,哭着喊着要再生一个儿子。可那时候国家的政策就是一家一个孩子,多生的话被抓到是要罚款的,三大爷本来不同意,但三娘一直哭闹,月子里好悬没产后抑郁上吊自杀,后来三大爷没招儿,只得同意三娘再生一个,奇文苗就是这么来的。三娘刚怀奇文苗的时候,害喜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人发现,后来等到胎渐渐坐稳了,肚子也大了起来,这才敢对外公布。不过奇文苗到底是超生的,所以当时三大爷家被罚了不少钱,哦对,爷爷就是在三娘怀上奇文苗之后被三娘赶出的家门。奇文苗是三大爷家的独子,也是三大爷和三娘花了好多钱才换来的孩子,而现在我就这么把奇文苗给弄丢了,我感觉以三娘的性子,等我下山之后,她非拿菜刀剁了我不可!
我不敢停下寻找奇文苗的脚步,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天上的乌云又开始多了起来,月亮被一大朵乌云给直接遮挡住了,整个林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不二哥?你不是说在树下靠一会儿吗,咋跑这么远,害我一顿好找。”
正当我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奇文苗从我身后找了过来,只见他“噔噔噔”几步就跑了过来,然后像之前那样拽住了我的衣角。
“你跑哪儿去了!不是在这边放水吗,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1我又急又气,不自觉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不二哥,啥是放水,是尿尿的意思吗?我本来想在这边尿尿的,但是我一看这边的草太高了,我有点儿害怕,就去另一边儿了。”
“那我喊你那么半天你咋不应声1我生气地质问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