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等密信,字里行间,却是清楚透露出,江南局势失控,亦是无妨的意思,
“失控,不等于失控”
沉思许久,严顺才缓缓将密信放下,低声自语着,结合近来得知的消息,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当初天下皆反,内忧外患,看似一切都已失控,但事实上,失控了嘛?
并没有,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平定失控局势的资本根基还在。
纵使失控,也只是短时间的,想要恢复掌控,平定乱局即可。
南京巡查御史府,借着军改职权,暂统江南各地兵马,而随着严顺的军令而下,这南京巡查御史府,亦是随之而动,快马出南京,直奔浙江。
而当军令抵达,浙江金华附近数个卫所,也是开始了调兵遣将,开启了这一场平贼之战。
只不过,这一场战争,是结束,是赢,还是是输,双方统帅,却是没有丝毫决定的权利。
江南因这场骤起的民乱而动荡,当消息传至京城,这本就混乱不堪京城,暗流汹涌的京城,亦是再添了几分动荡。
“要我说,就是那他秦国公故意放任江南糜烂,好借此打压异己,扩充权利,当初咱们这北疆,多乱啊!”
“又是建奴辽贼进攻的,又是蒙古叩边的,又是各地草头王的”
“这都被那秦国公平定了,江南那边,出过什麼大事情?”
“同樣也有大军坐镇,为何這么久了,还是一片糜烂?”
“局势完全没有半点改变,反倒是越来越乱了!”
“孙兄说得对,搞不好啊,就是那秦国公养寇自重,想挟持着江南之乱,胁迫朝廷”
酒馆之中,有书生肆意豪言,几人举杯畅饮,说着一句句让不少食客嗤之以鼻的话,但限于几位书生的功名在身,也都是不敢反驳,任其肆意豪言着。
在酒馆三层阁楼,李修孤身而坐,一人独酌独饮,一句句豪言壮语,亦是清晰传至这阁楼之中,一旁乔装打扮的亲卫士卒,俨然已是怒火冲天之模样。
“将军,您下个令,俺这就把那几个王八犊子抓起来砍了,简直是一派胡言,信口胡来!”
“行了,都冷静点。”
李修满不在意,端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笑道:
“胡言乱语的人多了去了,还能都抓起来宰了?”
“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去,咱们,就当看一场大戏!”
说到这,李修抿了抿嘴唇,眼眸深处,亦是有一抹无奈之色,一闪而逝。
严格而言,他并没有布局什么,不过是顺着他们的心意而走。
他们想,那他干脆就让他们的想,更轻易做到。
仅此而已。
只不过,他们,似乎远比自己预想中,要决然得多,也要急迫得多。
思绪流转,李修似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阁楼之外,酒馆走廊之上,擦拭着围栏的店小二。
隐藏得确实很好,东厂,纵使他未关注,似乎,也在悄然无息中,已经脱胎换骨。
可,再隐秘的监视,瞒得过他这些亲卫,瞒得过锦衣卫,又哪里能瞒得过他的感知。
显然,一切的源头,皆是在那深宫之中。
从一开始,便是一个致命存在的源头。
他用尽一切手段,试图让她安心。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裡会有千日防贼的!
他的存在,影响了太多太多人的利益,若诅咒能够杀人,他李修,恐怕早就下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千日防贼,显然挡不住,更何况,她,一直就未曾安心。
那无数恨不得自己立马暴毙的人,只是稍稍显露苗头,就跟嗅到血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
挑拨,推动
局势,早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