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生无常,他,却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如今这个地步。
他现在哪里还是大明辽东督师!
说是通敌卖国的贼子还差不多!
他羡慕李修,却又无比之同情与悲哀!
可,他也知道,他既没有那般际遇,更没有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魄力。
镇北侯的路,又何止是虎山行,万劫不复都难以形容!
天子自被刺杀以后,就抱恙已久,谁都看得出来,天子的身体,或许已在旦夕之间了。
一旦天子有恙,那位镇北侯,将何去何从?如何面对这天下的反噬?
有时仅仅稍稍换位一想,袁崇焕心中就不禁涌出了无尽的绝望!
忠臣也好,逆臣也罢!
皆只会是一个结果,那就是天下皆敌!
这会是何等的万劫不复!
可他袁崇焕又怎么会看不出,直至现如今,这位镇北侯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明,皆是想改变大明,中兴大明!
但,放眼天下,又有几人会理解与支持他!
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种种思虑流转,袁崇焕却是突然嗤笑一声,这狗屁的世道,确实无比的操蛋!
他立志平定辽东,如今却已和鞑子同流合污。,堕入了无边深渊。
那镇北侯,志向明显更加宏伟,但,纵使如今,都已是置身于火药桶之上,稍有不慎,便会炸得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这操蛋的世道,就没给他们这些要做实事的人一丝一毫的出路!
思绪至此,袁崇焕心中,却是骤然好受了许多。
他要看着,好好的看着那镇北侯,是如何和他一样,慢慢的堕入无边深渊!
此刻,连袁崇焕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似乎是在寻找一点慰藉!来平复他那时刻自责的心灵!
在东江镇,皮岛。
毛文龙此刻却是注视着辽镇的方向,准确的说,是眺望着宁远城的方向!
东江镇成立起势的过程,就是一曲与辽镇明争暗斗的大戏,与辽镇斗了这么久,与袁崇焕斗了那么久,毛文龙,自然很是清楚,整个辽镇是个怎样的尿性。
毕竟,同为边镇,同样对敌后金,很多东西,都是具备相通性的。
正如辽镇经常出现的走私,他也在做,而且做得远比辽镇要肆意,毕竟,他东江镇可比不得辽镇的家大业大,在朝廷加大供养前,他东江镇这一大摊子,可全靠他撑着。
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也难以弄到什么饷银物资。
唯一庆幸的是,自天子登基后,朝廷给予的支持,明显多了许多,粮草饷银军械,是一批接着一批的送,近来这几次,甚至辽镇都没他东江的多。
这倒是让他终于体会了一把以前他羡慕至极的辽镇待遇,甚至,这日子,比辽镇还舒坦一些。
可当他正准备好好跟着斗了许多年的老对手好好炫耀一下时,竟发现,他这老对手,在朝廷明显减少了支持的情况下,小日子,竟还过得有声有色,甚至还比以前都要舒坦。
多年与辽镇明争暗斗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毫无疑问,绝对有猫腻存在。对拿捏对手小辫子这种事,他自然是无比之乐意!
他也知道,如今天子对自己这东江镇如此之支持,用意为何。
如此好吃好喝供着他,不过是平衡一下辽东局势,让辽东不至于辽镇一家独大。
而这,本就是他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一撒手不管,东江镇,早就散了,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故而,无论是于公于私,他自然都乐意至极!
“太顺了,不应该的”
毛文龙喃喃自语着。
一个猜测已经在脑海里浮现,毛文龙却是有些不太确定。
如果真是那样,那辽镇那帮人,胆子可就真的太大了!
现在的朝廷,可不同以往!
真要被朝廷发现了,以现在这位天子的秉性,那可绝不会善罢甘休!
搞不好,那就是一场震荡天下的风暴!
“这下,可玩得有点大啊”
毛文龙有些咂舌,通敌这种事,他当初虽然也想过,但自朝廷加大供养之后,这个念头,便被他丢在了脑后。
能光明正大做人,又何必去当狗!
更何况,鞑子不善水性,很多时候,可是拿他没办法!
只不过,若真的是这把柄的话,他纵使拿捏住了,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他要顾忌的东西,也有不少,随心所欲,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