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场暗地里的议和结束,在那不为人知的默契之下,整个辽镇的日子,亦是明显比之以往,要舒适惬意得多。
领着朝廷的供养,拿着后金的好处,两边都有交代,两头都能通吃,这种生活,可是让辽东这些大佬们,已然有些乐不思蜀。
甚至,或许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近来还策划了两场“战争”,铸就了两场战果不错的捷报,算是给朝廷每年辛辛苦苦供养着辽镇的回报。
这一切,袁崇焕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其中的主导者,时至如今,他也不得不把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忠君报国的信念,丢之脑后。
与其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成别人的棋子,还不如自己给自己的人生做主,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快哉!
而现如今
宁远城府衙之中,辽东众将集结,堂中,亦是一片压抑。
“老子就知道,有镇北侯那家伙在,朝廷,就安分不了!”
“娘的,他有本事,他就自己去打啊,拉上咱们干什么!”
“狗屁玩意,什么毕其功于一役,就是他娘的要拿咱们当炮灰,京营数万大军,估计就在督战了!”
“行了,都别吵了!”
满堂争论之际,袁崇焕突然的一声厉喝,顿时让堂中安静了下来,辽东众将,亦皆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这位辽东督师。
环视着堂中一众桀骜不驯的将领,袁崇焕亦是大感头疼,同时对朝廷,对李修,亦是有着深深的怨念。
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将辽镇这些桀骜不驯的将军们压服,现如今,这整军备战的旨意一来,什么都变了!
尝到了舒服日子的人,又岂会愿意再去打生打死!更何况,不管胜负如何,对辽镇而言,都不是好事。
败了,要背锅,要损兵折将,利益也会受损!
赢了,那还要辽镇干什么?
更别说,现如今,辽镇已是与后金形成默契,心照不宣了。
思虑之间,袁崇焕沉声道:
“咱们这边好说,现在,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京城派来的那几万大军!”
“那就坑他们一把,败上一次,我就不信,那镇北侯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对,他们不是要打嘛,咱们就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打!”
“督师,你说句话,咱们要怎么搞!”
“京营的这支大军,可是由勇卫营主将严顺为帅,这严顺,可是镇北侯的心腹,他肯定不会听咱们调摆的!”
“而且,东江那毛文龙,肯定会盯着咱们的,这段时间,本督估计,那毛文龙应该察觉到了端倪,现在估计正死死的盯着咱们,等着拿捏咱们的把柄”
袁崇焕没有拒绝,也没有呵斥什么,反倒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就趁着这次,找个机会,让鞑子把毛文龙给处理了!”
“朝廷那边,咱们也联系鞑子,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堂中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以大明之将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讨论着足以让任何人惊掉下巴的大逆不道之语!
而这一切,落入袁崇焕眼中,其神态漠然,只是眼眸深处,却是有着一抹难以散去的悲哀。
也不知是对他自己的,还是对眼前的这些辽东将领的
或许皆有之
但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身不由己,他亦,没有丝毫办法!
而此刻,在京城至辽东的官道上,京营数万大军,则正在严顺的统领下,浩浩荡荡的朝辽东而去。
只不过,对处在行军状态的京军将士而言,这场战争,却是显得诡异至极。
从入营为兵将开始,兵贵神速,便是各级将领皆是强调了无数次的话,在平日里的操练中,亦是分秒必争,稍有延误,面临的,便是严苛的军法。
可现如今大军开拔出征,每日行军速度,不仅远远低于军中操典规定距离,甚至,每日行军不过三四个时辰,大军便停止前进,安营扎寨,这等行军速度,哪里像去打仗,反倒是跟游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