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能有什么错呢？</p>
主公正率领他们站在新旧交替的分界线，亲手打破旧的秩序，站在旧秩序的废墟上建立新秩序，走一条此前无人走的路。</p>
她思忖片刻，点头：“图南这个提议倒是也行。若此举能令孩童夭折减少，从最终的人丁来看，整体不会减少，甚至还能上升。朝黎关守城是打光了国运，但这两个月又攒了点，而且符合条件的妇人也不多，勉勉强强也能运作。诸君以为，此计可否？”</p>
营帐众人听到褚曜“釜底抽薪”之言，暗中皆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自家主公产生矛盾。正如秦礼说的那样，这个提议，它太不合时宜了！</p>
秦礼的话术相当委婉。</p>
但国运也用在这件事情——</p>
沈棠摇头：“自然不是强制，初步设想是适龄女子可以凭心意控制这点国运。”</p>
等第二个孩子诞生，第一个接近两岁。</p>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些内容。</p>
钱邕张了张口，环顾左右却见无人出列，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下去——这事儿只要不传出去就没事。即便传出去了，推说主公年纪小，想法天马行空，一样能圆过去。</p>
倒不是他们想犯上，而是自家主公这个话题过于危险——她是一方势力首领，更是一国之主，治下人口需要女子生育，世间只有女子能生。若无足够人丁，赋税不足以维系势力运转，招兵买马都成问题。倘若邻国来犯，便是砧板上的鱼。与自杀有何异？</p>
若这话传出去，更会动摇人心。</p>
她尽量选择迂回委婉的表达方式：“当然，婴孩体弱易夭折，若是这一年间孩子养不活，其父母想尽快诞育下一个孩子弥补丧子丧女之痛，也不强求非得满一年。”</p>
人丁少，挡不住敌人。</p>
“额——公肃这话也有道理！”</p>
自家主公的心计，真是一套接一套！</p>
帐下众人也纷纷附和褚曜。</p>
众人暗中面面相觑，交换眼神。</p>
顾池：“……”</p>
此举又涉及人丁繁衍，更需要谨慎。</p>
营帐内的气氛很沉默。</p>
因为这个地方必须有足够的孕妇！</p>
不过——</p>
但这个提议不该是这个时候。</p>
顾池快要被她张扬的笑声弄聋了！</p>
在大规模推行之前，也需要放出风声试探民意，潜移默化之间让他们接受变革。</p>
哪个村人少，哪家人丁少，他们的田、他们的井、他们的路就会被人强行占走。</p>
褚曜：“吾等皆是主公僚属谋士，为主公分忧解难、补偏救弊乃是本分。而主公赤子仁心，所行所想皆是为民，无需自责。”</p>
该劝的都劝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若主公还要一意孤行，那么保持沉默的众人都会出列反对。沈棠这个班底气氛一直不错，如此大规模的主臣相悖，那还是头一遭。</p>
燕州和乾州显然是不行的，这些地方刚刚经历战火摧残，人口流失严重，青壮年都很难生存，更别说孕妇了。思来想去，他们只能拿大本营开刀。陇舞郡在沈棠治理下百废俱兴，吸引来的流民极多。他们在此扎根生存繁衍，孕妇也不少，当试验点正合适。</p>
顾池：“……”</p>
众人：“……”</p>
营帐又陷入了沉默。</p>
“这都还是坐胎比较稳的，孩子能在母体待到足月出生，那些坐胎不稳的呢？怀上了小产，怀上了再小产，妇人一辈子怀孕几十回，生下十几个，最后长大三五个！”</p>
思想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p>
顾池和沈棠俱是诧异。</p>
<div class="contentadv"> 他们都没想到荀贞会下场。莫非是因为让主公/她背负巨额贷款，良心长回来了？</p>
宁燕斟酌着给出提议：“让适龄妇人不生会引起动荡，倒不如折中一下——让生产后的妇人获得此种权利，适当拉长这一胎与下一胎间隔，例如一年？如此，刚诞生的孩子可以获得母亲足够的奶水喂养，母亲也可以用一年时间调养身体迎接下个孩子？”</p>
最重要的是——</p>
只是考虑现实，她只能怏怏作罢。</p>
这时候，应当抓紧时间鼓励治下庶民，该婚嫁的婚嫁，该生娃的生娃，自家主公却在这个节骨眼想把宝贵的国运用在这里。于时局而言，这绝对是昏招！且不说治下文武怎么看，治下男性庶民也要闹翻天……甚至，暗中还有虎视眈眈的敌人火上浇油。</p>
钱邕低声地嘟囔道：“真要是推行下去，岂不是民间夫妻夜晚兴起，鱼水交融，都有国运参与？这想想也真是有些——”</p>
不过，沈棠的想法是两年。</p>
正入戏的沈棠肩膀一僵：“啊？”</p>
变革，从来都是逆流而上。</p>
一边盘算着账目，一边衡量着利弊。</p>
褚曜清楚众人的担心，他道：“主公，再过几日便是秋收，燕州境内庶民来年生活全指望这一回。曜以为，秋收一事，不容有失。眼下若要在国境内完全推行此法，国运过于吃紧。不妨择一处郡县实施，看看效果。若真可行，再推行至一州，最后一国。”</p>
她还年轻，有权利去大胆试错。</p>
秦礼知道沈棠的心是好的。</p>
他皱着眉头，搜肠刮肚也没想到合适的词汇形容这一幕。钱邕是不反对施展武气阻隔那玩意儿的，毕竟夫人的身体更重要。若此举能行，夫妻感情还能前进一大步呢。</p>
白素神色动容，她走南闯北那些年，见识自然又多又杂，主公说的那些在乡村都是常态。林风几个未婚的对此了解不多，闻言皆是瞪大双目，眼底隐约泛起些许恐惧。</p>
那笔天价负债不知要还几年。</p>
钱邕不仅想了，他还说出口了。</p>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p>
同时，还百分百契合沈棠心思。</p>
河尹郡，明面上还是吴公的啊。主公敢这么说，想来徐解也要成为新同僚了？</p>
他们各怀心思，纷纷行礼：“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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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是没办法少生孩子多种树的，还是要鼓励生育，生产力局限，但在此基础上尽可能争取权益。不治本，但能治标也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