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睁着那双写满岁月痕迹的眸：“……贵人啥东西没见过，怕嫌弃嘞……”</p>
这个名字对于书香之家，自然是俗不可耐，但在普遍大字不识、庶民没有正经名字的底层，有自己的名字意味着父母重视。</p>
一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p>
当然，秦礼也没打算杀他们。</p>
一个农妇能写出什么书？</p>
武胆武者才是万能的神！</p>
劈山填海造路，只要丹府有武气，都能办到！关键是效率还不低，成本只需要保证他们吃饱喝足。沈棠总觉得这些武胆武者在这个世道屈才，去现代还愁就业问题？</p>
差不多水平的，多得是。</p>
“主公说全国？”</p>
虽然沈棠现在也需要中低层人手，但她也不是来者不拒，扩招也有一定门槛的。</p>
沈棠等人正在商议开辟一条新河道，设计水流走向，借此惠及更多县内庶民，同时这个水利工程又要兼具防洪防涝作用。为此，沈棠还点明众人要发挥想象力，不管是开凿河道，还是在河道两旁建造高山，借用山势走向达到目的，她都能找人去达成。</p>
帐内只剩秦礼与她。</p>
几人不怎么确定。</p>
挖掘河道已经是很大的手笔。</p>
秦礼道：“那几人心术不正，眼高手低，又在内心对主公不敬。故，略施小惩。”</p>
私库欠着巨额贷款，公库有钱，但也经不起乱花，不仅要拿来建设各地，还要给底下一帮人发工资呢。为爱发电的人很伟大，但沈棠不能让他们饿死，也得养家糊口。</p>
那几个白身布衣回去惴惴不安，辗转反侧数日，整个人很快憔悴下来。但直到事情结束，他们被送出军营也没受到人身伤害。预想中的半路截杀，横尸野外也没发生。</p>
家人被骂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p>
尽管内心抱怨沈棠不识货，但那几个白身布衣也不想被小瞧，定要让沈棠看看谁才是明珠，谁才是鱼目！只是刚张口发声，喉咙位置多了一道莫名阻碍，出不了声。</p>
完全不考虑一下造山怎么造。</p>
相较之下，武胆武者的成本能忽略不计，沈棠天天大鱼大肉供着他们都不心疼。对于血气精力充沛的武胆武者而言，这只是很正常的操练，关键是待遇还是顶配的！</p>
秦礼：“……”</p>
沈棠受宠若惊，面露惊喜。</p>
沈棠理直气壮：“未来几年可能没仗打，天天练兵消耗体力吃那么多粮，开掘河道造山也要吃那么多粮食，自然后者更有利于家国天下！公肃，你想想，燕州一地作物一熟，全国上下庶民都不再饿肚子，那是何等伟大的作品？有多少人能因此活下来？”</p>
对于有操守的士人而言，主辱臣死，那几个白身布衣辱骂沈棠，秦礼只是【禁言夺声】而不是拔剑杀人，很克制了。偏偏这些人又只是在内心骂，还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他们事先并不知道秦礼使用窥心言灵监控众人。真要知道，半个字儿都不敢说的。</p>
沈棠自然不会嫌弃。</p>
沈棠不知道他们骂自己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不可能真没有芥蒂。秦礼闻言点了点头，撂下此事不提，谈及刚才的提议：“主公真要听他们意思，沿岸造山？”</p>
须知大部分庶民不是没名字就是名字跟着排行走，或者直接用贱名。老农这个名相当不错了。沈棠又仔细确认是哪几个字。</p>
这是多大的徭役工程！</p>
沈棠眨了眨眼：“很大吗？我也没打算征徭役，普通人那点儿体力能干什么，每天吃的东西还不少，我哪里有这个家底去养？地盘是大了，但用钱的地方也更多了……”</p>
被人说老好人总好过说她残暴。</p>
在秦礼看来这是树立正常的威严形象，但在沈棠看来，凡事都过犹不及：“底层庶民被繁重的劳作压得没有时间思考其他，本身就是一根紧绷的弦，若再施加其他压力，势必会让人心中负担加剧，这根弦说不定嗡得一声就断了。公肃你说是不是如此？”</p>
占据一席之地，走上人生巅峰！</p>
那双似看清一切的眼让人心虚挪眼。</p>
二来她嫁人之后，邻里都称呼她王家媳妇，丈夫丧后，她的称呼变成了王家大郎/二郎/三郎他娘。随着父母入土，一众长辈陆续老去，她的年龄和辈分也在升高……</p>
秦礼认真道：“没提过。”</p>
如此不敬，杀了也不为过。</p>
秦礼想解释，但看到主公眼底迸发的热血火焰，咽咽口水，将想说的话吞回去——算了，主公和大义，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反对还两头不讨好，倒不如沉默。</p>
还想着流传后世？</p>
居然还要造山，不止一座！</p>
自家主公随便起个头，举了个例子，那些人便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山体坚硬可以适当缓解水流冲击，让淼江的水以更平缓的状态进入境内，沉淀泥沙还能取来沃土。</p>
其他琐碎自然会有人替她完成。</p>
沈棠虽未听见众人心声，但从秦礼指尖一闪而逝的文气走向，便知道大家伙儿的内心戏多半很精彩，指不定还在骂自己。只可惜望潮不在，不然自己也能听听热闹。</p>
野心小点的就想谋个一官半职。</p>
掐指召了只青鸟去问褚曜。</p>
“如此珍贵，当真要赠予我？”</p>
“应该是吧……”</p>
“不用处理？”</p>
自己突然哑声，自然是遭了警告。</p>
秦礼倒是承认得很痛快。</p>
他们之中有人消息比较灵通，甚至还认识那个帮老农写的寒酸书生，自然知道老农给官署送自撰书简的笑话。本以为跟自己关系不大，未曾想会被一个农妇抢了风头。</p>
沈棠道：“他们嘴上并未骂出来，若是心里骂几句也要遭一顿皮肉之苦，外人只会说我这人太苛刻暴戾。他们身体不自由，但人心至少应该自由。由着他们去吧……”</p>
“那这几人就不要用了。”</p>
这个项目日后要大力推广至燕州全境，被挑中作为试验点的郡县格外重视。</p>
隔日，吴贤来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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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想想吴贤怎么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