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理直气壮：“这是你的字。”</p>
<div class="contentadv"> “老夫字是元元，寿元的元……”</p>
魏寿这个字是典型的吃了没文化的亏。</p>
他亲爹活着的时候，非常崇拜关内文化，央求关内商贾给他取名【魏寿】。只是亲爹早死，没给他留下字，他只能自己取。那时没啥文化，只是听人说双字很威风，便根据“寿元”之意，给自己取字【元元】。本来是喊着好玩儿，谁知它会上了武胆！</p>
好好一个大男人……</p>
叫什么元元，哪里威风了？</p>
褚曜道：“不都一样？”</p>
魏寿哼了声：“那老夫喊你亮亮有毛病？那句言灵说得好，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p>
又是曜，又是无晦的，可不就是亮亮？</p>
走到亭内坐下。</p>
桌上果然有冒着热气的菜肴。</p>
魏寿道：“知道你这贵公子肠胃娇贵，这些都用武气温着，现在吃着刚刚好。”</p>
他还记得褚曜当年吃了一顿他烤的半生不熟的羊腿，闹肚子闹了半宿的事儿，让他长见识。文心文士娇生惯养，都是大爷！</p>
褚曜取筷子的手一顿。</p>
魏寿以为他要说明来意败兴致。</p>
在他开口前道：“先吃，吃完了再谈正事。你不是都讲那个‘食不言’的规矩嘛？”</p>
褚曜夹了一口菜：“许久不讲了。”</p>
“呦呵，因为哪位佳人改的习惯？”</p>
褚曜：“……”</p>
干饭的时候要专注。</p>
褚曜来之前没吃，这会儿真饿了。</p>
干完这一顿饭，魏寿又徒手扯下烤得香喷喷的羊羔腿，大口咬下一块，咀嚼着道：“褚无晦，说罢，登我这三宝殿作甚？”</p>
褚曜桌前是片好的肉片。</p>
魏寿倾身问他：“莫非想招降老夫？”</p>
褚曜抬眼给了个眼神：“不是。”</p>
魏寿陡然发怒变脸：“不是？那你来干嘛？褚无晦，你是不是还瞧不起老子？”</p>
褚曜不意外魏寿的阴晴不定。</p>
后者少年那会儿可比现在沉不住气。</p>
褚曜不紧不慢地放下漱口茶：“老夫知道你的脾气，所以没浪费口舌的必要。”</p>
魏寿脸色这才好了点儿。</p>
“哦，纯粹来叙旧的，那我欢迎。”</p>
褚曜笑道：“再来看看蕊姬。”</p>
魏寿指着亭子外头：“那你滚！”</p>
蕊姬是谁？</p>
魏寿的夫人。</p>
也曾是个奇女子。</p>
她本家叫金蕊，曾是一名高官家中花费重金养的歌伎，还未及笄便出落得国色天香，但皮囊只是外在，她的才情远比皮囊动人。善操琴、弈棋，写得一手好字，丹青更是精湛，歌舞、丝竹，俱是不俗。虽是无法修炼的女子，却有过目不忘的能耐。</p>
传闻她的学识更是不输许多文士。</p>
彼时北漠蠢蠢欲动，关内混战，高官便将金蕊送出去，借她的枕头风拖延时间。</p>
不过两年，主和派的勋贵被斗下去，金蕊失了依靠，被拿来打赏有功将领。这名将领就是魏寿义父。褚曜当年借金蕊之手擒杀了魏寿的义父，而魏寿这厮，直言让他投降可以，但他要一个女人。为获取魏寿的帮助，主帅便答应下来，谁知他要金蕊。</p>
主帅听闻是金蕊，当即有些后悔。</p>
因为人已经被褚曜要走，还是以故交的理由……当然，在场没人相信褚曜的话。</p>
但最后，金蕊还是跟了魏寿。</p>
据金蕊说是她自愿的。</p>
魏寿为这事儿，吃了快三十年的醋。</p>
金蕊好风雅，若她真要中意哪个男人，脚指头想也知道该选褚曜而不是他魏寿。</p>
褚曜见他这个反应，失笑一声。</p>
问他：“你担心老夫从你手中抢人？”</p>
“放屁！谁怕！你破得了朝黎关吗？”</p>
魏寿这话说得掷地有声。</p>
褚曜道：“我破得了！”</p>
魏寿脸色刷得堪比锅底灰。</p>
虽然他跟褚曜相处就少时那半年，但清楚对方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不说没准备的话。一旦说出口，必然能践行。只是不到谜底揭晓那日，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p>
“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p>
魏寿狠狠撕下一块羊腿肉，用力咀嚼，仿佛啃的不是羊羔腿而是他褚无晦的腿。</p>
褚曜眼底含笑：“一言为定。”</p>
没过多久，亭外来了一苍老妇人。</p>
魏寿一瞧脸色更难看。</p>
无他，这名老妇人在他夫人身边伺候。</p>
褚曜还能从老妇人苍老脸上依稀看出当年痕迹，抬手行了一礼，老妇人激动地看着他，哑着声音，隐约带着颤抖：“果然是褚郎主……您的风采一如当年，丝毫未减……女君方才说听到了熟悉的乐声，道是你来了，老妇人还不信……真是老天开眼！”</p>
魏寿的脸色彻底变成五彩斑斓的黑。</p>
老妇人小心翼翼地问褚曜。</p>
“褚郎主可有空，见一见我家女君？”</p>
褚曜道：“今日就是来见故人的。”</p>
老妇人没请魏寿，但他拉着脸也要跟上，严防死守的架势让褚曜想起当年。</p>
只是——</p>
真要对不住魏寿一回了。</p>
金蕊比褚曜年长七岁，但四十来岁的她风韵犹存，岁月待她宽容，除了眼尾浅浅的褶痕，再无其他痕迹，甚至连眸子也明亮似少年。见到褚曜，热泪霎时盈满眼眶。</p>
褚曜向她行礼。</p>
蕊姬道：“还活着，还活着就好。”</p>
抬手想抚褚曜脸颊又不敢。</p>
生怕自己手指落空。</p>
后方的魏寿重重咳嗽了一声。</p>
示意二人，他这个大活人还没入土呢！</p>
蕊姬这才注意到他。</p>
指门外：“圆圆，你出去，莫偷听！”</p>
魏寿：“……”</p>
_(:з」∠)_</p>
要不要赌一赌金蕊跟褚老爷子的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