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370：草寇流民（九）【求月票】</p>
听某人这么说，顾池自然不会揽活儿给自己找不快。有这个功夫跟几家勾心斗角耍嘴皮，还不如窝在被窝多睡一会儿。</p>
“既然如此，便预祝你此行顺遂。”</p>
上南、邑汝两地没那么难缠，也看是跟谁比较。跟秦礼这样水泼不进的硬骨头比，肯定要简单不少。但真想说服他们出卖珍贵的劳动力，这事儿还有的磨呢。</p>
祈善臭着一张脸。</p>
顾池给他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笑道：“其实元良可以先从邑汝下手。”</p>
上来第一家就找天海。</p>
呵呵，用主公的话来说——</p>
祈善这是头铁到不怕脑震荡啊。</p>
“我何尝不知……”祈善叹气。</p>
章贺对外自称是某落寞小族旁支子嗣，顾池估摸着这都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真实出身可能比这个还低点。自小体弱多病，久病成医，好运学得一手精妙医术。</p>
秦礼一听便知道祈善的目的。</p>
秦礼对这位面相孱弱的青年文士有些同情，下意识会迁就对方，给予更多的耐心。</p>
顾池：“？？？”</p>
一改先前的姿态，诚心请教。</p>
徭役需要每家每户出青壮参加，但青壮又是一个家庭主要劳动力，失去青壮意味着耕作耽误，收益减少，再加上繁重的赋税，能轻而易举逼迫一个家庭走上绝路。</p>
若无祈善，他真的很欣赏沈君，甚至一度担心沈棠是不是受了祈善的蒙蔽。</p>
他好奇秦礼此次来意，莫非是后悔昨晚没让祈善横着出去，于是越想越气，一大早上杀过来，要给祈元良补上几剑？</p>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做梦。</p>
顾池心下腹诽这厮怎么这么多问题，他道：“若是这种情况，这几家姻亲已经越界了，他们的力量能轻易动摇国本，王室国主还能容忍他们？世间庶民何其多？若他们过不下去了，国将不国，国主王位还能坐稳？此事自然会有人出手干预。”</p>
_(:з」∠)_</p>
好处难道不是他们人力便宜？</p>
他冷冷白了顾池一眼，眼底写满威胁，奈何顾池这样的滚刀肉根本不怂。</p>
秦礼这厮古板得很，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好打发。顾池借着饮茶的空隙，心思活络起来，思索着压榨武胆武者究竟有啥好处。</p>
呵呵。</p>
上南谷仁和邑汝章贺则是半斤八两。</p>
顾池笃定，自家主公绝对干得出——人家拿着河尹几家地头蛇的尸体筑京观这样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还有啥不敢干的？</p>
真要有这样的蠢货犯到她手上？</p>
呵呵，估计她做梦都要乐醒，因为又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人抄家了。</p>
起点太低，僚属世家子不多。</p>
秦礼被问得一怔。</p>
天海、上南、邑汝。</p>
瞬间，似茅塞顿开。</p>
吴贤出身最高，家世底蕴名声全有了。他从小接受世家子教育，帐下僚属又多是天海以及附近州郡世家豪强，秦礼还曾是王室勋贵，各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愿意放下身段去干苦活。</p>
结果出人意料。</p>
秦礼是来询问如何安排人手。</p>
顾池：“……哦。”</p>
顾池知道秦礼要问什么。</p>
即便沈君年幼想不到弊端，身边的幕僚策士也不会看着人自掘坟墓。此事，或许真是他们几番商讨，权衡利弊后的结果？</p>
倘若如此——</p>
顾池那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p>
天海、上南、邑汝三方使者，表面上邑汝使者最没棱角脾气，但心声就数这厮最会算计，他待在城外都能听到这厮拨算盘的声音，算盘打得震天响，精明！</p>
不是不了解，而是太了解了。</p>
顾池：“……”</p>
看着秦礼准备跟自己促膝长谈的架势，顾池在内心将祈善问候了百八十遍。</p>
来来往往的官吏步履小心，生怕发出大的声音干扰同僚——带头内卷的主公出门干仗，工作便落到留守人员身上，琐事又多，这几日屁股几乎要跟议政厅绑定。</p>
所谓因噎废食，便是害怕一件事情会出小毛病就索性不去做，但让武胆武者与庶民竞争并非小事。若仅限赵奉和沈棠帐下几人，外人只当茶余饭后谈论的“奇人异事”，但看河尹态度，显然是想将此道推广开来。</p>
好不容易另辟蹊径入了医署，爬上一把手太医令的位置，结果又横生枝节。</p>
不仅丢了前途还险些丢了小命，东躲XZ，隐姓埋名多年才能“重见天日”。</p>
邑汝反而是最容易下手的。</p>
“倘若世间良田都被武胆武者占据，国主又该用什么限制他们？他们手中有粮，自身又有傲人武力，何不招兵买马，自己为王？”</p>
顾池：“这就要看那位主君的魄力了，有无这本事压制天下武胆武者！”</p>
疑惑道：“什么人手？”</p>
听到祈善下落，他似讥嘲般道了句：“祈元良惯会异想天开、强人所难……”</p>
传到吴贤耳中，两家还不绝交？</p>
让他想想，有啥高大上的借口……</p>
这也意味着章贺想长久走下去就不能失去他最大的基本盘——庶民。</p>
如何不愁人？</p>
可想过一旦失控，如何收场？</p>
他不露声色：“你管太多了。”</p>
秦礼又有疑惑了。</p>
他只道一句：“夫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使者以为，此言善否？”</p>
“顾督邮可有疑问？”</p>
他是来找祈善的。</p>
他心下闭眸，深吸一口气。</p>
顾池：“……”</p>
“此事有利有弊，端看如何取舍了。”</p>
自家主公的初衷，也仅仅是为压榨赵奉啊，白嫖天海的劳动力而已……</p>
因此，对于这种利民惠民又能减少庶民繁重徭役的举措，即便章贺有秦礼一样的担心，但为了“庶民好”、为了笼络人心，也有五成以上的概率帮忙打短工……</p>
道：“祈主簿一早便去邑汝大营了。”</p>
顾池：“！！！”</p>
他一夜未眠，加之昨夜情绪激动，气血震荡，面色不复此前红润，隐约透着青白。</p>
祈善：“……”</p>
顾池反问：“只有种田才能果腹？”</p>
认真听讲的架势，恨不得当场做笔记。</p>
这个出身让他拜得良师，又入了良师的眼被招婿，给予最大限度的扶持，之后两位岳丈也欣赏他。可以说，他只是开局比较惨，但成长发育之路蛮顺遂的。</p>
一桩事情，若利大于弊，便有执行的价值。他想知道河尹沈君怎么想的。</p>
从别人口袋掏钱给自己，岂不美哉？</p>
秦礼若有所思地点头。</p>
他又有问题了。</p>
再想想祈善的行事尿性。</p>
顾池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