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260：出发【求月票】</p>

“这位彘王郑跖，真是人如其名。”</p>

沈棠一向不喜欢通过风评评价去判断一个人，但郑家兄弟绝对是个例外。</p>

郑乔、郑跖，真真是血脉兄弟。</p>

二人本质上也是一丘之貉。</p>

郑乔纵容士兵烧杀劫掠，郑跖也纵容帐下那些牲畜到处撒野，夺人粮食、抢人家财、害人性命、银【人】妻女。军士手执白刃杀人砍头，全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硬生生杀到白刃卷边，城外沟壑被尸体填满，尸臭冲天。</p>

看着那一具具高高堆积起来的尸体，沈棠的脸色是前所未有得黑沉，周身杀气萦绕，恨不得提剑将凶手全部斩尽杀绝！</p>

叛军撤离，还不忘放火焚烧百姓民宅。</p>

火焰冲天，染红天幕！</p>

黑烟铺地，鸡犬无声！</p>

这就完了？</p>

不，还没完！</p>

沈棠去开会，还听说被劫掠的富户祖坟都被刨干净，一具具白骨被随意抛尸荒野，若是有人阻拦，全部杀干净。虽说刨人祖坟也是行军打仗来钱的路子之一，但光天化日、连一块遮羞布都不遮掩一二的，实属罕见。</p>

联盟军众人更是拍桌骂娘，唾沫横飞。</p>

仿佛被刨祖坟的是他们。</p>

顾池暗暗撇了撇嘴——但凡郑家兄弟做个人，也轮不到这些人跳出来上蹿下跳了。</p>

他凑近问：“沈郎预备如何？”</p>

各处叛军如蝗虫过境, 他们拍拍屁股走人, 留下一堆烂摊子无人收拾，联盟军也不想接手。众人都默契地不提这事儿。</p>

沈棠沉吟道：“尽人事吧。”</p>

言罢，继续低头喝茶。</p>

靠着喝茶撑到今日份大会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去, 唯独沈棠坐在自己坐席上没动。</p>

吴贤盟主见状, 问：“沈贤弟有事？”</p>

沈棠直接单刀直入、开门见山。</p>

询问吴贤盟主如何安置幸存百姓。</p>

“他们现在无粮无钱无住所，我等一旦离去, 怕会被盗匪盯上, 熬不过去。”</p>

吴贤盟主心里突突，面上挂着笑：“沈贤弟莫急, 为兄会差人尽快拿出章程。”</p>

沈棠是穷光棍儿, 光脚不怕穿鞋，但吴贤盟主家大业大，财力物力人力远胜众人。综合来看, 由他接手是最好的。即便联盟军搞个“众筹”，吴贤盟主也免不了挨一大刀子。</p>

沈棠追问：“最快多久？”</p>

吴贤盟主：“……”</p>

他脸上笑容越发尴尬起来。</p>

支支吾吾：“这个嘛，总要有个几日。”</p>

他道：“急不得，急不得。”</p>

沈棠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p>

“几日是几日？”</p>

吴贤盟主：“……”</p>

他怀疑沈棠是真傻还是假傻。</p>

就没看出来没人想接这烫手山芋？</p>

倒不是这些人没同情心。</p>

而是有心无力。</p>

打仗是最烧钱的活动了。</p>

吴贤盟主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国玺）才来的，但现在要国玺没国玺，要粮草没粮草, 只有所谓的“军功”。关键是这点儿“军功”还得找郑乔才能兑现, 他每天一睁眼就在亏。</p>

倒不是说亏不起……</p>

但那点儿家业也经不起大手大脚。</p>

吴贤盟主压力都这么大，更何况其他小势力头目？他们拉人出来打仗, 本来就养着那么多张嘴巴，再来一批，还不被吃穷？</p>

活下来的这些人, 大多都是侥幸未死的老弱妇孺，青壮早被叛军强行征走了——一群老弱妇孺, 基本就等同于行走的干饭机器。</p>

生产力远不如青壮, 接纳了就是负担。</p>

于是众人都默契一致不提这茬。</p>

谁知沈棠这个愣头青会提出来。</p>

吴贤盟主面上笑嘻嘻。</p>

暗地里已经开始头疼了。</p>

沈棠叹气：“盟主可是有难处？”</p>

吴贤盟主顺着杆子往上爬, 开始卖惨——沈棠帐下才两百多口人, 那点家底养活这点儿人完全没压力，但自己帐下吃饭的嘴是用“万”做单位的, 经济压力不是一个量级。</p>

总结——</p>

“非是愚兄不肯，实在是爱莫能助。”吴贤盟主又担心沈棠下一次会在众人面前提出来，得罪一大批人，便刻意提醒了一句, “有些话, 沈贤弟说给愚兄听没事, 但若被其他有心人知道了，容易遭人记恨啊……”</p>

沈棠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p>

吴贤盟主心下挑眉, 不明所以，便小心试探着问沈棠道：“那, 沈贤弟的意思是……”</p>

沈棠：“这些人全部交给我吧。”</p>

吴贤盟主连同顾池都震惊地看着她。</p>

前者担心沈棠不知轻重，劝说道：“沈贤弟，你可知那是多少人？三四千老弱妇孺！他们不能像青壮一样上战场，下地耕作也不及年轻人, 要过去，纯粹是浪费粮食！”</p>

后者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担心。</p>

沈棠淡淡地道：“我知。”</p>

吴贤盟主再三跟沈棠确认：“你知？”</p>

沈棠：“是。”</p>

吴贤盟主又问：“知轻重？”</p>

沈棠道：“是。”</p>

吴贤盟主却不乐观, 沈棠多少家当他心里有数——那日狸力带着百余人, 推着大车小车赶着一群胖嘟嘟的猪, 那点儿资产对于百多号人来说可以活得滋润, 但再加上三四千不事生产的老弱妇孺, 扣扣搜搜也只能撑小半月！</p>

小半月之后，该怎么办？</p>

他叹道：“且让愚兄再想想。”</p>

有人跳出来接这个无人接的烂摊子，他没道理拒绝，但也不能是个人就推出去，特别是这人是沈棠的时候。沈棠年岁还小，不知情的外人听了还以为是自己黑心，哄骗人。</p>

离开营帐，顾池道：“沈郎鲁莽了，此事应该跟祈元良、褚无晦他们商议一下……”</p>

沈棠道：“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p>

顾池不解地“欸”了一声。</p>

沈棠笑呵呵地道：“我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所以就这么去做了。哪怕跟元良他们商议，我也会坚持己见。前几日就是这么跟小林风说的，总该给她做个好榜样。”</p>

顾池：“粮食怎么解决？”</p>

沈棠指指自己：“你忘了我的言灵了？”</p>

顾池自然没有忘记。</p>

只是——</p>

总不能都让沈棠供应。</p>

也不是个事儿。</p>

再者说——</p>

顾池忍不住给沈棠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跟你走的, 有些人宁愿死守故土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更何况是河尹那么混乱危险的地方。沈郎可要做好心理准备。”</p>

沈棠随意挥了挥手：“我知道。”</p>

她只是行走的大饼又不是行走的金银珠宝, 也不是谁都稀罕喜欢她的。</p>

沈棠有自知之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