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215：乱斗（八）【二合一】</p>
看着这样脆弱没精神的沈小郎君，祈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用非常轻柔但坚定的口吻回应：“嗯，不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p>
似是回答沈棠也像是在告诫自己。</p>
顾池这厮却惯会泼冷水，他很是扫兴：“世上之事，不如人意者，十有八【九】。”</p>
言外之意——</p>
会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直到沈郎运气不好死在谁手里。倘若什么事情都能如人所愿，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平之事了。祈元良不懂这个道理？</p>
沈郎年纪也不小了。</p>
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接受生老病死、爱恨别离。</p>
祈善用善意谎言去哄骗，弊大于利啊。</p>
祈善：“……”</p>
这些毒鸡汤的道理他当然懂啊！</p>
但他现在更想将顾望潮弄成死章鱼！</p>
祈善看着身侧始终垂着脑袋的沈小郎君，弱小可怜又无助，再想想沈小郎君孑然一身的状态，心肠在冷硬的人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泼冷水！偏偏——顾池这厮做到了！</p>
人言否！</p>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p>
祈不善皮笑肉不笑地甩出一个禁言夺声！</p>
顾池蓦地睁大眼睛，张口做口型。</p>
祈善权当自己眼瞎了没看到。</p>
当顾池气急败坏解除“禁言夺声”，方才情绪低落的沈小郎君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p>
除了精神头有些低迷，眼眶泛红，有不明显的泪痕，但大体情绪还算稳定。</p>
顾池强行解开“禁言夺声”，忍不住咳嗽数声，哑着嗓子问道：“沈郎瞧着在下作甚？”</p>
沈棠眨眨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认错。</p>
“元良，顾先生怎么在？”她指着顾池问祈善，眼神写着些许怀疑，心下暗暗打起鼓来。</p>
莫不是被祈善绑架过来的吧？</p>
这个可能性高达九成九。</p>
祈善道：“……他死皮赖脸要来的。”</p>
沈棠：“哦。”</p>
自己居然猜错了。</p>
“……谁死皮赖脸了？？？”顾池想也不想反驳，瞬间抓住沈棠的注意力——事件翻转来了——却见顾池顿了顿, 意识到抓错重点, 话锋一转补救道，“在下是被掳掠来的！”</p>
沈棠歪了歪脑袋。</p>
冲着祈善投去意味深长的余光。</p>
果然是“相爱相杀”，逃命也不忘带着亦敌亦友的“老相好”上路，万万没想到元良还有隐藏的“傲娇”属性。谁知祈善没好气地丢下一颗大雷, 他道：“这个累赘是你带回来的。”</p>
沈棠：“……”</p>
沈棠：“……？？？”</p>
沈棠：“……！！！”</p>
她逐渐睁圆了眼睛, 向顾池投去求证的目光，谁知后者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祈善还不忘补上一刀：“沈小郎君还说了呢, 要是这人不带走就杀掉，剑都掏出来了……”</p>
沈棠张了张口想辩解自己没有。</p>
只是, 她脑海中没有醉酒后的记忆, 只能从身边人的反馈分析——醉酒后的自己不仅实力强大，脾气也很大，说一不二霸道得很, 未必干不出强抢良家妇男的事情……</p>
一时间，羞惭占据了她的大脑。</p>
双颊绯红，羞愧难当。</p>
被迫听到乱七八糟心声的顾池：“……”</p>
其他的暂时搁置一旁不谈。</p>
先说一说“良家妇男”四个字是何意？</p>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被人这么形容的顾池，差点儿要气笑了，唇角笑容带着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沈棠越看越心虚。作为有操守三观的五好少年，她深知自己做得不对。</p>
硬着头皮准备道歉。</p>
结果被顾池一个眼神堵回来。</p>
“如此说来, 沈郎承认坏了在下名节？”</p>
祈善闻言被口水呛得咳嗽不止。</p>
动静吓到了自顾自玩他袖子的素商。</p>
看着一脸无辜可爱的素商, 祈善平缓呼吸，好笑地反问：“顾望潮, 你有那东西吗？”</p>
顾望潮还有名节？</p>
顾池冷哼：“话说回来，要不是在下及时出手，沈郎这条性命在不在还难说呢。这可是救命之恩, 沈郎你是认还是不认？”</p>
沈棠也哑然，小心压低声道：“这、这救命之恩自然是认的。多谢顾先生仗义出手, 大恩大德, 日后若有机会, 必当报答, 只是坏了名节这个……会不会太严重了……”</p>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怎么着顾池了。</p>
顾池：“先前沈郎醉酒，也是这么说的——多谢顾先生出手相助。大恩大德, 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结果就命人打昏在下，将人掳了过来。沈郎可知在下目前效忠谁？”</p>
沈棠回答：“是乌元吗？”</p>
顾池道：“是，正是他。你别看乌元年纪不大, 但他骨子里生性多疑, 即便是心腹也多有戒备。你众目睽睽之下将在下掳走, 乌元若是知道了，势必起疑, 怀疑在下忠心。”</p>
一个被怀疑的下属，一般很难得到重用。</p>
某种意义上, 的确是被“坏了名节”。</p>
沈棠听得目瞪口呆。</p>
明知道顾池是在满嘴跑火车，但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历史上不少人就是中了“离间计”被顶头上司炒鱿鱼，继而失势。</p>
祈善在一旁听得眼白都要翻上天灵盖了。</p>
顾池这厮有“名节”、有“忠心”, 绝对是他今年听过最大的两个笑话——试问，一个善听人心的人, 岂会真正忠心与谁？</p>
他就不信那个乌元真正表里如一。</p>
一个生嫩小崽子, 能让顾池真正归心。</p>
祈善敢用素商一年份的小鱼干打赌——顾望潮待在乌元身边, 必定另有所图, 只是被自家沈小郎君横插一脚, 也不知有无破坏他的计划。毕竟，顾池这人记仇起来……</p>
顾池被祈善这一通不加掩饰的心里话说得脸黑，没好气道：“在下器量不止这么点儿。”</p>
祈善嗤了一声，不置可否。</p>
顾池也哼他。</p>
唯独沈棠在想着怎么补偿。</p>
胸腔那颗活蹦乱跳的良心让她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嗯，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必须杀死顾池。倘若有原因，她的良心可以转化为薛定谔的良心。</p>
可以有，也可以无。</p>
顾池嘴角微微一抽，颇有些无力：“沈郎啊，当着在下的面想这些是不是不太好？”</p>
沈棠：“但当面说出来不太好意思。”</p>
只是在心里想，顾池又能精确明白她的态度，能减少很多误会。至于会不会惹得顾池生厌？这本就是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混乱世道，不能以常理度之。不怎么中听的坦荡总比沾着甜言蜜语的虚伪，讨喜得多。她思忖好一会儿，决定放了顾池。</p>
谁料顾池却不答应了。</p>
沈棠问他：“为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