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就喊娘子、姐姐，轻浮。</p>

祈善：“……”</p>

只要有人来买，她就热情招呼，什么郎君娘子、什么哥哥姐姐，嘴巴抹蜜，一通乱喊。</p>

可脚下一错，身形已经闪至三丈开外。</p>

还不忘给青梅打广告，</p>

什么物美价廉、皮薄个大，吃了不仅能解渴解暑还能养颜美容，实是盛夏必备果品。</p>

她即使没钱也不会饿死。</p>

祈善没好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p>

别人是当垆卖酒，沈小郎君当街售青梅？</p>

沈棠摇了摇铛铛作响的钱袋子。</p>

笑问道：“元良，你忙完了？”</p>

被留在原地的沈棠：“……淦！”</p>

“既知自己囊中羞涩，为何还将银钱赠予田师他们？”祈善说着将布包丢进摩托驮着的布袋，自从发现沈棠能一天十二时辰凝聚摩托而不疲累的时候，摩托就被赋予了新的工作。</p>

他正准备去寻找消失的沈棠，还未迈步，余光就瞥见街对面有一抹眼熟的纯白——那匹雪白的高大骡子乖乖伏在地上，即使往来路人聚在那里围成一圈也没能挡住它乱甩的尾巴。</p>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哪个？怎么，这年头做好人好事还被阴谋论啦？”</p>

祈善站在人群围观了会儿，发现买青梅的多是女子，每个都是三斤五斤地买。且不说青梅过于廉价，买到就是赚到，光让这位俊俏小郎君喊自己一声“姐姐”、“娘子”，也不算亏。</p>

祈善叹道：“四宝郡是庚国率先攻破的郡县之一，附近六郡，三郡被劫掠一空，四宝郡尤为严重。若想恢复以往繁荣，难啊……”</p>

“没钱了啊，元良这话问的……”</p>

“忙完了，你这是做什么？”</p>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注定要悲剧。</p>

“一则，那几块碎银又不是我自己赚的。”那是她从第一个被杀的官差身上搜罗到的，用别人的遗产她不心疼，“二则，田忠他们带着伤，身无分文，即便有投靠的去处，身上啥也没有，有无这条命挨到目的地还不知道呢。”</p>

可人家自己乐在其中，他也不好多说。</p>

二人行李都丢给它驮着，省力。</p>

当然，内心怎么吐槽沈棠就不知道了。</p>

沈棠牵着摩托跟着祈善，左右张望。</p>

在祈善复杂注视下，沈棠将框子还给另一个摊主，从人家那里赎回抵押出去的文心花押，重新戴回腰间。用新赚的钱买了点盐、酒，以及其他腌制的小菜。</p>

算算他们在路上消耗的时间，估计比龚氏第二批流放犯人的脚程还要慢。</p>

“往来的乡亲们，瞧一瞧看一看啦，刚摘的新鲜青梅，三文钱一斤，卖完为止……”</p>

这些路人还特胆小，若目光不经意跟沈棠这两个陌生面孔撞上，便会瑟缩脖子，犹如受惊吓的兔子，加快脚步闪没影。</p>

人生地不熟的也敢乱跑？</p>

祈善：“……”</p>

谁让两国战争战场放在了辛国呢？</p>

只见他熟悉的那位沈小郎君，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地上，用草绳草草扎起头发拢成丸子。身前摊着一块布，布上堆着小山似的青梅，旁边还有一个大箩筐，筐内全是青梅。</p>

城外尸横遍野，荒地千里，夜风发出的呜呜声，仿佛万千孤魂野鬼凑在耳侧悲恸齐哭。</p>

而城内——</p>

人潮涌动，歌舞升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