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去看看少爷小姐醒了没有,昨晚引章有些闹腾,姚黄值夜辛苦,已经让她去歇着了。”
“是。”魏紫快步入了内室。
陈嬷嬷也疑惑:“这窦奶娘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都四天了还没见回来。”
“她家本就是京城人氏,家里过不下去了才出来做活。她相公多年不见人影,家里两个小的婆母带着,这次也是听见什么消息才回去。莫非是她相公回来了?”芸娘道。
“若真是如此,我把身契还与她,让他们团圆。”芸娘又道。
“还是我们二奶奶心慈,见不得别人受苦,不然好几个奶娘,怎么独独选了她。”陈嬷嬷看着芸娘,眼神充满了慈爱。
“我有时候想想自己,便能体会她的难。”芸娘笑说道,把几件半新不旧的夏裙放进箱子。
“把这件也带上,还有这个也要。”
“二奶奶,东西要不都带上吧,我们可能要住到二爷中进士授官呢。”
“也是,要么只能等祖母百年以后...那都多少年了。都装进去吧,留下这几日要用的。”
魏紫已经把两个小的穿好衣服抱了出来,陈嬷嬷帮着一起喂青菜肉糜粥。
芸娘进去室内,打开拔步床的小隔间,手伸到的柜子顶部,抱下来一个小箱子,再把锁在柜子里的两个小盒子都拿出来。
对喂饭的俩人说:“这个小点的是银票和房契地契,大的两个一个是金银,一个是我这些年存的珠宝首饰,到时候就放我的马车上。”
两人看了眼雕花檀木盒子,都答了是。
“奶娘您到时候把车里垫厚些,我再高价请位奶娘,路上方便奶孩子。您就随我的车,魏紫你与姚黄跟后面的车,看着箱笼。”
两人齐齐答是。
饭毕,门房飞快地跑进院子,跟陈柏说些什么,陈柏看了眼东厢房,点点头,招手让几个镖师跟着出去,自己向东厢房走来,待廊下站定,作揖道:“启禀二奶奶,等会铭大爷会送几房人过来,请您安排一下。”
陈柏声音洪亮,几人都看向外面,面面相觑。
陈嬷嬷最先反正过来:“二奶奶,您还是去问问吧。”
王念念感觉不对劲,平白无故这么多人撤回来,外祖父也没说镖行开不下去了,反而跟躲避什么似的…
王念念脑子灵光一闪,飞快的抓住了个词,逃难!
这就对了。
洗三礼上大人们的对话,父亲有次回来对母亲抱怨街上时常有权贵闹市纵马打伤百姓京兆府都没人管,外祖父和舅舅到来后的神态语气,接着还要这么多镖师回乡,安置他们的家人…
一点点串联起来,王念念思维逐渐清晰。
皇帝昏庸,喜奢靡玩乐,政事毫无作为。要是有人造反...古代一个王朝的更迭,通常都会引起战争,兵不刃血的极少。
后罩房和倒座都已经住满了,再送人来,就是京城的镖行都已经装不下。
果然芸娘一脸沉重地走进来,吩咐陈嬷嬷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再开库房拿出床,不够用把桌子椅子拼到一起,勉强先睡两天。
陈嬷嬷和魏紫脸色发白,也意识到不对劲。
待到了太阳将要落山,门房领进来一群人,两个婆子,四个妇人,四个少年少女,还有三个小丫头,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身后几个镖师在帮忙抬着箱子。
其中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手里还抱着个三四个月大的婴儿,妇人眼神怯生生的,头也不敢抬。
领头的是个穿粗布衣服的婆子,身材清瘦,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带领大家向芸娘行礼。
“二奶奶安好,我们从燕地来,陈东家怜我们失了儿子,让我们跟着您的车一起回乡。”
语气不亢不卑,显然并没有为奴为婢。
“这是万榕家的,我旁边这位是他的娘,我是于松的母亲于李氏,这是我儿媳佘氏。”陈松的母亲挨个指了三个人,对芸娘恭敬说道。
又指了另外两个妇人:“这是刘氏和陶氏,她们都是镖局的小子在燕地娶的媳妇,没有父母可以归家,也随我们来了,几个小的,是我们几家的孩子。”
芸娘茫然地点点头。
佘氏就是那个抱着娃娃的女人,她半蹲行了个礼,又往后退了退,想要没入人群中。
芸娘柔声道:“路上辛苦了,你们先随陈嬷嬷去安置,等会有人给你们端饭菜,暂时先不要乱走动。”指了奶娘带她们下去。
“是。”一群人异口同声,又行了礼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