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暖和，就开始犯困。</p>

但他不能睡。</p>

还没出都城，要小心再小心。</p>

尤其要小心桑烟醒来闹事。</p>

为了避免她醒来闹事，刑策估摸着时间，一次次拿出浸染了曼陀罗花粉的手帕捂她的鼻子。</p>

他想她一直睡下去。</p>

直到抵达北祁疆域。</p>

*</p>

北祁</p>

也在下雪。</p>

雪花大如席，一片一片似乎能压倒人。</p>

泰安殿偏殿</p>

殿内的门窗紧闭。</p>

地暖烧得旺，热气散不开，闷得人发晕。</p>

“咳咳——”</p>

却不是红昭在咳嗽。</p>

而是祁无涯。</p>

祁无涯坐在床侧，一边咳嗽，一边皱眉瞧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面白如鬼，骨瘦如柴，真真是个活骷髅！</p>

也真真是油尽灯枯了。</p>

可怜呐。</p>

但也就可怜罢了。</p>

他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哪怕她濒死了，也在念着：“今晚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呐。红昭，你说，他们会成功吗？她会回到我身边吗？”</p>

没有回应。</p>

殿内太闷热了。</p>

红昭穿得单薄，一袭白裙，直直躺着，躯体透着一股冰凉僵硬之感。</p>

像是死了。</p>

祁无涯皱紧眉，伸手摸摸她的手臂，太凉了，像是死人的手。</p>

他眉目一凛，大叫了一声：“何红昭！”</p>

依旧没有回应。</p>

他提着心，伸出手，慢慢放到了她的鼻下。</p>

什么感觉也没有。</p>

死了？</p>

真死了？</p>

他骤然站起来，慌了：她要是死了，桑烟来了怎么办？他还需要她洗去桑烟的记忆！</p>

“何红昭！”</p>

他大声叫她，大力推她。</p>

没有反应。</p>

她的四肢都僵硬了。</p>

真死了。</p>

死的那么安静。</p>

仿佛她从没存在过。</p>

“何红昭！何红昭，你怎么能死！”</p>

他气愤！</p>

他怨恨！</p>

“不能死！何红昭，你怎么能这时候死！”</p>

他把她抓起来，疯狂摇晃着，想要把她摇醒。</p>

然后她真的醒了。</p>

“咳咳咳——”</p>

她睁开眼，咳了他一脸血。</p>

祁无涯：“……”</p>

他擦去脸上的血，强压下洁癖发作想杀人的冲动，温柔一笑：“红昭，你吓到我了。醒来就好。你醒来就好。”</p>

你必须撑到桑烟来啊！</p>

这句话他忍下了。</p>

“咳咳——”</p>

红昭没说话，一个劲儿咳。</p>

甚至咳出了血块。</p>

血块黑乎乎的。</p>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p>

看着便让人呕吐。</p>

祁无涯压下呕吐的冲动，拿手帕捏去血块，扔进旁边的桶里。</p>

随后，喊了宫人端来热水，亲自拧了帕子，为她擦去脸上、嘴上、身上的鲜血。</p>

他照顾她如照顾一个婴孩。</p>

温柔又体贴。</p>

“红昭，我真的需要你。”</p>

他喃喃低语：“所以，为了我，再撑几天吧。”</p>

她马上就来了。</p>

他的桑烟马上就来了。</p>

所以，她必须再撑几天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