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手里一直拄着一条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枪,看谁不听话,就是一拐杖。朱胜忠就被端午打了两次。朱胜忠经常捂着自己的屁股说后鞧疼,那就是被端午打的。
所以在这种时候谁敢多嘴,一拐杖打过来,都得后鞧疼。
端午吃相难看,啃骨头弄了一手的油,就去抓电话。
万毅看着咧嘴,但却不敢言语。现如今端午才是爹,只要这个爹能要来钞票,他叫爷爷都行。
与此同时,端午拨通了委员长办公室的电话。
杨秘书长正在整理桌子上的各类报告。这些都是各个战区汇总过来的。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报告看一遍,捡最重要的讲给委员长听。并且有加急的事情,他需要马上请示。
而也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杨秘书长拿起电话道:“我是办公室扬秘书长。”
“老杨,是我啊!”
“原来是你个猴崽子,我找你还找不到你呢?你是不是跑到48军军部杀人去了?而且又毙了一个师长。”
当听闻是端午的声音,杨秘书长便详装生气的道。因为这件事委员长有交代,让杨秘书长敲打敲打端午,别让他到处惹是生非。半个月不到,杀了两个师长,把西北军与桂军都给得罪了。
但是端午却不以为意的狡辩道:“老杨,你不能偏听偏信啊,那刘英是我杀的,老子为了守住虞山在虞山上激战了两天一夜。我的独立团阵亡了一千多人。第174师也伤亡过半。
但是那个刘英呢?我前脚把阵地交给他,后脚他就把阵地丢了。
而且阵地丢了也就丢了,只要长了脑袋的人就知道,虞山失守,常熟方面的第44师,13师,98师的后路就等同于被日军切断了。
他没有到三岔口布防,为第44师,13师,98师撤退争取时间,而是直接跑了。
要不是我带着人到三岔口接应,第44师,13师,98师这三个师,就会被鬼子包了饺子,他刘英不该死吗?”
“··············”
杨秘书长无语,他就知道,他想到的事情,那个猴崽子也一定会想到。
不过他不能让端午这么得意,而是强词夺理的道:“即便如此,也应该交由军事法庭审判后再执行枪决。你个猴崽子让我省点心吧,你杀了刘培绪,那就得罪了西北军。现如今连桂军也得罪了。你日后还想不想进步了?”
端午连忙赔笑道:“这不还有老杨您吗?还有我们伟大的委员长,有你们爱护我,呵护我,我又怎么能有事呢!”
“切!”
杨秘书长直接被端午的巧嘴给气笑了。他就说嘛,端午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胡作非为,原来是在指望着他与委员长照着他。
不过,这更令杨秘书长安心。因为他就怕端午不受控制,或者政治倾向不明。所以此时端午对他与委员长的依赖,倒是令杨秘书长放心。
杨秘书长微微点了一下头道:“算你个猴崽子会说话,你现在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
端午很正式的道:“报告杨秘书长,卑职已经穿过了日军层层封锁,抵达了672团防区。”
“层层封锁?日军这么快就到江阴了?”
杨秘书长蹙眉,似乎并没有想到小鬼子的进军速度会这么快。自打虞山失守,到全线撤退,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日军竟然就到江阴了。
端午夸张的回道:“那是,我们独立团可是从百万军中杀出来的。全团每人使用两挺机枪不停的扫射,”
扑哧!
端午牛皮吹的太大,把吃饭的672团军官都给逗笑了。
杨秘书长听了也很无语,说道:“你个猴崽子没有一句实话。说重点。”
端午嘿嘿笑道:“重点就是您把老张给放了吧?”
“老张?”
杨秘书长一脑袋的问号。因为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老张。
端午刻意提醒道:“老张他儿子小张。但是小张现在也不小了,所以就叫老张。”
“唉,你这个猴崽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杨秘书长气道,而此时端午则连忙道:“老杨,就是那个他爹在皇姑屯被炸了那个,我们的张少帅,你忘了?”
噗!
此时,杨秘书长差点一口老血便喷了出来,心道:“你小子要疯啊?还老张小张的。你还要放人?你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吗?委座要知道了还不恁死你?”
但此时,万毅等672团的军官,则尽数一竖大拇哥。心想:端午这兄弟行,敢开这个口,就是东北军的朋友。
因为张少帅被委员长扣押,谁敢说一个不字?更别提求情了。但是端午敢说,而且一开口就让放人。奶奶的,万毅等东北军官想不佩服都难啊!
但是杨秘书长却觉得端午已经疯了。才到了672团就要求释放张少帅。你小子是被东北军拿着当枪使了吧?
杨秘书长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端午还年轻涉世未深,被人利用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便与端午道:“你说的这个老张放不了,而且日后你也别提了。倘若有人要是再向你提起这件事,你就回答他办不了,这是委座的命令,没有人能够更改。”
杨秘书长是认为端午被人骗了,知道他能与委员长说上话,收买也好,威逼利诱也好,反正是骗端午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杨秘书长出言提醒端午。
但不想这完全是端午的主意,而且他还在继续说道:“老杨,这事不提不行。要不这样,你跟老爷子说说,就放他两天,去搞点钱回来,你再把他给抓起来不就完了吗?哈哈哈!”
端午哈哈笑,杨秘书长却一头雾水,什么搞钱,又再抓回去的?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什么钱?”
杨秘书长反问,端午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如实道:“我要卖给112师点武器装备,112师没钱,穷的裤衩都要当了。这武器弹药我也不能白给他们啊?你赶紧让老张出来搞钱,我这边还等着交易呢!”
“嘿?”
杨秘书长一听就火了:“猴崽子,你上次倒卖军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是明目张胆了。你不知道战场缴获要归公吗?倘若所有部队都跟你一样,那还不都乱套了?
我跟你讲,你的那些武器装备都是党国的,你无权处置。你现在就给我交公。然后马上给我滚回南京来!
我看你小子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把你卖的赃款都得一分不少的带回来,否则老子崩了你!”
端午在电话另外一侧,把电话拿的远远的,相距自己的耳朵至少有一米。
一旁的万毅听了,耳朵都直痒痒。而且有些担心,端午这么跟委员长办公室的杨秘书长讲话,能不能回南京都两说了。
但是端午根本不当作一回事,等杨秘书长发完火了,依旧嬉皮笑脸的道:“老杨啊,钱我是拿不回去了,因为那些钱都给战死沙场的士兵发了抚恤金。而这次出售武器的钱,也是用在虞山战死沙场的士兵身上。
我独立团,开赴虞山之时,下辖三个营,总计一千两百多人。下辖三个特务连,再加上团直属卫兵,总计四百余人。全部兵力加起来,一千六百余人。
但是虞山与三岔口一战后,我独立团现存总兵力不到两百人。近九成的兄弟战死沙场。如若我不能为这些兄弟搞到钱,我端午也就不回去了。我宁可战死在江阴,与兄弟们一同长眠,”
端午此时在笑,但是在场的人,包括电话的另外一侧的杨秘书长却想哭。
杨秘书长想了想道:“是这样啊,那你等着吧,我去与委座商量看看。好了,就这样了!”
杨秘书长说罢挂断了电话,拿出上衣口袋的白色娟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湿润的泪痕。
而且特别是端午最后说的一句话,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虽然他听过很多伤亡报告,哪怕全军覆没的都有。但却没有端午最后说的那句话触动他。
他非常感慨,认为端午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原本他还以为,端午倒卖军火赚钱是为了自己呢,却不想为的却是那些战死的兄弟。
他越来越觉得端午这个猴崽子可交,于是决定冒险去见委座,转达端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