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劝说之时,几个书吏已经贴好榜单,识趣的离开墙壁,三十七个名字,附有籍贯,竖立而写,乍看之下,有些密密麻麻的,韩瑞定晴凝视,钱丰已经呼嚎起来,紧紧揪住他的手腕,神情激动、兴奋,语无伦次道:“看,那…那……我……”
韩瑞顺势望去,张三李四的名字映入眼帘,都没有熟悉的,怎么不见个名人,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目光继续移动,终于在末尾之后的第三列,见到了钱丰的名字,扬州钱丰,应该是他没错。
安心了,韩瑞由衷的欢喜,露出灿烂的笑容,祝贺道:“恭喜三哥如愿以偿,高中进士,真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闻,一举成名天下知。”
听到两人的对话,旁人自然明白过来,纷纷向钱丰投以羡慕的目光,同时觉得韩瑞此言,虽然有几分偏颇,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成为进士之后,游街宴会,天下皆知未必,但是肯定轰动京城,人人尽知。
众目睽睽之下,钱丰也没有表现不堪,压制心中的激动,拱手致谢,再望了眼榜旨,榜上有名,不是幻觉,立即拉着韩瑞退去,回家报喜。
上了马车,钱丰立即露出本性,傻笑呵呵道:“中了,真的中了,没有想到埃”
狐疑端详,韩瑞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试探反应,不想钱丰没有动静,依然一脸的傻笑,韩瑞叹气道:“可怜,多半是疯了。”
“今天三哥高兴,随便你诋毁,不与你计较。”钱丰笑呵呵道,眉开眼笑,好似花朵。
没事就好,韩瑞微笑,回到宅第,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肯定是欢声雷动,连续放了好几盘爆竹,噼噼啪啦的声音,传出数里,分外的热闹。接下来自然是欢宴,众人纷纷敬酒,没有多久,钱丰就瘫软了,乐呵呵地抱着酒坛,憨态可掬。
“这孩子,也不知道节制。”郑氏埋怨起来,叫来两个三仆役,又背又托,把钱丰抬回房中休息。
“要多练习,接下来几日,听说有很多酒宴的,轻易倒了,让人笑话。”钱绪开怀笑道,儿子出息了,做父亲的,心中肯定宽畅之极。
酒宴很尽兴,韩瑞心情舒畅,不过因为有事在身,日落之前就走了,来到郑府,由于推了顾胤的宅院,只得继续住在那里,而且扩大搜寻的范围,又找了多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宅院,这个结果,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崔氏,天天能与郑淖约见面,巴不得两人长住,岂会有什么怨言,不过韩瑞心里别扭就是了。
实在不行,相中那幢,干脆砸下重金,不信有人不心动,韩瑞寻思,在郑府进出自如,来到精致的阁楼之中,见到他的身影,画屏立即迎了上来。
“郎君回来了。”画屏柔身行礼,察觉韩瑞身上的酒气,连忙端来温水,递上毛巾,又是抹脸,又是换衣,忙忙碌碌,如同乖巧的小媳妇,韩瑞舒服的享受,不时哼哼几声,表示满意,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腐化堕落了,成为万恶的封建官僚地主,令人羡慕嫉妒恨。
待收敛整齐,身上干爽了,搂抱俏娇秀气的美女,韩瑞问道:“她们呢?”
“跟夫人出去进香了。”画屏说道,身子蜷伏在韩瑞怀中,小脸挂着羞涩的笑容。
“哦,呵呵,三哥考中进士了,明日有空,备几样礼物,大家去给他庆贺。”韩瑞笑道:“今晚我去夜直,估计要子时才能回来,你们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
画屏柔顺点头,忽然跑开,离了韩瑞的搂抱,走到屏风后面,拿了个包袱出来,甜笑道:“郎君,这些物事,是娘子准备的,夜直辛苦,让你带去,打发寂寞。”
韩瑞接过包袱,打开观看,都是些糖果糕点之类的零食,当下笑纳了,与画屏温存了片刻,看了下时辰,也就出发而去。
唐代有上夜班的制度,称之为夜直,像中书、门下、尚书三省,这样的要害部门,唯恐有大事发生,一般是大臣值勤,而秘书监之类的官署,没有什么特别情况,由低级官员夜直,允景应数,应付了事。
秘书监的官员不多,除去几个主官,恰好半个月轮一次,两人值班,韩瑞的运气不错,安排在上半夜,不用通宵达旦,不过回去睡了几个小时,就要起床上班点卯,也蛮辛苦的,反正对大家来说,上夜班,就是种煎熬,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皇城,天色暗淡下来,凭着牙牌,韩瑞畅通无阻的来到秘书监,官署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书吏留守,一番拜见,他们退去,韩瑞自然留了下来,点了盏青灯,就开始漫长而无聊的夜直,顺手把昨日积压的事情办完了,看了下沙漏,发现才戌时初,换成后世的时间,就是晚上七点多,什么时候才到子夜埃
勉强看了会书籍,消灭几块糕饼,韩瑞就有些烦躁,主要是外头太安静了,高墙林立,只挂着寥寥几盏灯笼,天空飘来几躲乌云,把月亮与星星都遮蔽起来,夜幕漆黑,风吹而过,若隐若现的传来一些怪异的声音,气氛恐怖。
淡定,要淡定,韩瑞告诫自己,顺手挑了下灯芯,使得灯光更亮,身影映在屋壁,显得更加的幽森,特别是外面的动静,一阵,一阵,颇有节奏,好像是……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