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杀戮在继续(1 / 2)

明知道自己不该杀他,但自己还是对这个不该被杀的人下了杀手,Saber现在只是一个执念的俘虏—就像迪卢木多在最后时刻对他的斥责那样,踏过了众多尸体的她想要的就只有愿望机的奇迹而已。这就是此刻Saber最真实的一面。</p>

“即使这样,我还是要得到圣杯。”</p>

泪珠滴落在颤抖的护手甲上,与顺着剑刃滑落的Berserker的鲜血混在一起。</p>

“如果不这样做,我的朋友……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根本无法对你做出任何补偿。”</p>

“——真是让人难过。都到现在了,你还为自己战斗寻找借口吗?”</p>

令人怀念的声音。</p>

抬头看去,骑士正用一如既往的,如同平静的湖面般沉稳的目光注视着满脸泪水的王。废弃了与Master的契约,趁着还未消失的间隙,他从疯狂的咒语中解放了出来。</p>

“兰斯洛特……”</p>

“是的,不胜感激。或许,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传达我的思念吧……”</p>

用充满慈悲的目光注视着贯穿了他身体的利剑,兰斯洛特苦笑着继续说道。</p>

“其实……我当时是想让你亲自惩罚我。王啊……我当时真希望你因为自身的愤怒向我问罪……”</p>

背叛的骑士,被称为圆桌破绽元凶的兰斯洛特,向直到最后都不曾责备他的唯一友人悲切地诉说着。</p>

“如果能够被你制裁……如果你能向我要求补偿……那么我也一定会相信赎罪……我一定会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王妃应该也是同样吧……”</p>

这便是——某个男人和某个女人的后悔。他们怀抱着与王同样的理想,却因为太过软弱而无法贯彻这个理想。</p>

而这二人直到死也没能得到救赎。因为背叛了最为重要的人而深深自责,这一自责,他们背负了一生。</p>

这样的痛苦该去向谁诉说呢,究竟谁该怎样责备谁才能获得解脱呢。</p>

深深地叹了口气,兰斯洛特放松了身体,倒在骑士王怀中。怀中的身体很轻,Saber不禁觉得喉咙发堵。Servant逐渐消失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了重量。</p>

“虽然是以这样的形式,但最后我还是借用了你的胸口……”</p>

仿佛在小睡中做了梦一般,湖之骑士平静地呢喃、叹息道。</p>

“在王的怀中,王的眼前死去……哈哈,这样的我简直……就像一个忠义的骑士那样……”</p>

“你——不要这么说——”</p>

Saber焦急地回答。在他消失前,自己还有话必须告诉他。她希望他能明白。</p>

不是“简直就像”,而是“根本就是”。</p>

她想告诉他,你就是一位忠义的骑士。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对国家,对王奉献出的真诚。</p>

所以不用再自责了。哪怕那是不能犯的过失。你的品质不是凭这样一个过失就能够颠覆的。</p>

我不想羞辱你,不想失去你。正因为我有这样的愿望,才能够真心否定你犯下的所谓罪过。</p>

这是阿尔托莉亚的真实想法,但——却无法成为那位骑士的救赎。</p>

骑士如同熟睡般闭上了双眼,他的身体在渐渐消散。眼见他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但Saber却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p>

“兰斯洛特,其实你……!”</p>

你不是什么罪人——这种话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p>

就算有人否定了他的罪,但最为纠结于这份罪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p>

为什么当时没能察觉到他这份孤独的思绪呢。为什么没能将这位骑士高洁的灵魂,从几近疯狂的自责中解放出来呢。</p>

——王不会明白别人的心情——</p>

在离开圆桌的同时听到的这句话——是谁说的呢。</p>

骑士的亡骸没有再多说什么,伴随着最后的残光,他消失了。</p>

“——等……等等……兰斯——”</p>

注视着失去了重量,空无一物的臂弯,Saber呜咽了起来。</p>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不允许自己发出哪怕一点声音。面对忠诚的骑士的最后时刻,自己甚至没能对他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哭呢。</p>

王只能是孤独高傲的——</p>

对自己这样说着,寻找救国之路的同时,自己究竟忽略了多少人的想法和苦恼。</p>

英勇献身的高文,殉于使命的加拉哈德,他们在最后一刻都在想着什么呢。他们是否同样怀着后悔和不甘离世的呢。为什么自己就能一口咬定并非如此呢。</p>

Saber泣不成声,仿佛有无数荆棘割裂了内心一般痛苦。</p>

难道说身为王的自己根本不应该高高在上——</p>

如果这样,就不会带来破灭的结局了吗?所有人就能得救吗?</p>

“……还没完。”</p>

从呜咽的喉咙中发出的——是常胜之王执着的声音。</p>

“还能补偿……还来得及……我还有圣杯。我还有能够颠覆命运的奇迹……”</p>

Saber撑着胜利之剑,站起身。</p>

就算无法倾听人心,就算被斥责是孤高之王,那也完全没有关系。</p>

即使如此,只要能亲手为故乡和臣民取得胜利就行了——这便是她所要求自己的,身为“王”必须做到的事情。</p>

只要能得到圣杯,就可以弥补一切,就可以纠正所有的过失。</p>

现在,这个信念,是选择了王者之道的Saber的全部。</p>

带着满身伤痕,Saber迈开了脚步。</p>

············</p>

杀戮在继续。</p>

子弹。匕首。毒。炸弹。</p>

贯穿。撕裂。燃烧。浸没。压倒。</p>

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中的意义。在慎重地衡量它的价值之后,选择了天平倾向的一方。另一边则应该让它空着,所以杀戮。杀戮,杀戮,持续杀戮。</p>

对,这是正确的。为了拯救大多数所以必须有人牺牲。如果说被守护幸福的一方要多于不幸的一方,那么世界就更接近于被拯救。</p>

哪怕脚下踩着无数尸体。</p>

如果有生命因此得救,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这些被守护的生命。</p>

“——是啊,切嗣。你是正确的。”</p>

扭头看去,身边站着的是妻子。她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靠近切嗣,与他并肩站在尸山上。</p>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陪我。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到达这里。”</p>

“爱丽——”</p>

令人怀念的亲切面庞。但还有些什么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p>

或许是因为她身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黑裙吧,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切嗣依然有种忽略了什么重要问题的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