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绝捻了捻指尖凝水,如果墨千痕没有及时出现,她就要出手救那老匠一救了,此事透着古怪,不能来个死无对证。
“这都什么光景了,王上怎么还在被窝里做梦?”大庭广众,冯渌也尊重地向白玄行了个礼,笑脸相陪道。
“要你管。”墨千痕变幻身形,走出迷踪阵。
白无绝眸光一闪,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进出阵势的法子偷学了去?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了。”冯渌笑道,“只是,我在门口叫了半天,专程来送天字号牌匾和紫玉珠来的,估计王上睡得沉,没听见……”
“紫玉珠,在哪儿?”墨千痕朝他伸开手。
“哦,在这儿。”冯渌奉上一个小木箱。
墨千痕没有打开看,只是掂了掂:“一千?”
“不多不少,五百加五百,正好一千。”冯渌道。
“嗯。”墨千痕不客气地收了,明知故问地道,“我家牌匾呢?可有损坏?”
“您往地上看。”冯渌干笑,指了指地面。
“啊呀1墨千痕夸张地一步跳开差点踩到的匾额碎片,一手扶着快要晃荡掉的面具,低头定睛再一看,“天字号?我家招牌?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噗呲1当巽忍俊不禁,小声地问,“二小姐,白玄是这么浮夸的吗?”
白无绝按了按额角,哎,又一个被毁掉形象的身份,看来以后她不能再以白玄出现了。
冯渌也被这位与前夜寡言高冷大相径庭的白玄王上弄懵了片刻,扇子合起来指向老匠道:“是他,他摔的。”
“什么?你敢摔坏我家招牌?”墨千痕看起来就要一个大嘴巴扇老匠脸上。
老匠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老命一条,愿舍赔罪,只求王上放过我的三个小徒弟1
然而,墨千痕却只是一把扯起他的手,连带着把他整个人像拎小鸡子似的半提溜起来,将他的手放面具跟前嗅了嗅。
“是这双手摔的吗?砍了……嗯?什么味儿?老东西,你刷完漆不洗手吗?这么脏1墨千痕嫌恶地扔开他。
老匠重心不稳,倒坐在地,他一点也不介意被这么粗鲁对待,慌忙把手放在口鼻上,使劲闻了闻。
果然有漆油的味道。
不应该啊!他来挂牌子,又不是来漆牌子,一双手干什么活,当什么家,他一辈子专于一技,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又反复闻了闻……
“白玄王上,息怒息怒,你嫌脏的话,我来处理,我来处理就好。”冯渌一勾手指,他的侍从上前拎起老匠衣领,就要拖到别地“处理”。
死到临头,老匠突然来了力气,居然一下子就从那位武者侍从手里挣脱了,他猛地扑到天字号牌匾残骸上,一边嗅,一边摸,不知在找什么?
“老不死的,你发什么疯?”冯渌一脚踢他腰上,直把他踢的一滚,“快快快,弄一边去,别脏了白玄王上的眼,也别脏了天字号门前的地1
他的侍从又要上前提人。
“找到了!不是漆油,是漆蜡1老匠手里抓住一块碎板子,“这是生漆凝成的蜡……北骨并无广种漆树,所需生漆皆从西阙国进购……”
“胡说八道什么?”冯渌对侍从道,“还不拉走?”
“啊!城主府里不是有一棵漆树吗?小城主,你你……”老匠联想到什么,指着冯渌目露惊骇。
墨千痕大大地“哦?”了一声,偏头看向冯渌。
“什么意思?老东西,你敢栽赃给我?”冯渌恼羞成怒,上去狠狠给了老匠几脚,想要叫他闭嘴。
哪知人之将死,无畏无惧,老匠抱头大叫:“老小子不敢栽赃你,可我也不能给人当替死鬼啊!我曾给城主府翻新过几处匾额,见过城主种的漆树,这种树别人不识,老匠我却一眼认得,小城主你敢不敢带大家一起去看看那漆树,我敢打赌,那漆树上一定有割取汁液的痕迹,如若没有,我愿当众自刎,死也瞑目了1
“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你个老东西,居然如此之坏,你当城主府是什么地方,谁想进就能进的吗?”冯渌一通拳打脚踢。
“本王若去看看,城主府不会闭门不开吧?本王相信冯小砖……小城主是绝对不会做出表面送牌子、暗地砸牌子这种阴险之事的,到时候叫这老匠死个明白,免得他临了弄脏冯小城主的……名声。”墨千痕倒是不嫌路远腿累,说的好像还很维护冯渌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名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