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身子一歪,从椅子上侧滑出去。
白无绝正坐她旁边,用肩膀顶住她,沉着声音问:“我听说墨千痕拘了师兄,你可知师兄是否受刑?”
“谁敢对当朝太傅用刑?”庞承文知她心里焦急,也不卖关子,“是禁制,听说……二小姐见谅,左太傅进武极宫之后的事,归心馆便查不到了,只是后来多方探听,勉强推断出痕王怕左太傅不从审讯,伤了君臣和睦,就给左太傅下了禁制,封了他一身功法。”
“禁制?这个痕王1何田田拳头一捶桌子,直把桌上凉了的茶震起来老高,自己的手也捶红了。
放眼北骨,有本事封禁左少邦的也就只有同是帝位的墨千痕了,他能给左少邦编织罪名,就能下得去手禁他功法。
果然下三滥。
白无绝已知皇族有两样秘术,一为控灵咒,一为血印,此两术一个操控一个封禁,想来北皇把血印之术传给墨千痕了,他才能顺利封制左少邦。
那么控灵咒呢?一同传了没有?
这不由得叫她心头惶惶。
谢远那种实力的施展控灵咒,已叫她须得全力应付,若换成帝位墨千痕来施展,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挣脱开。
“昨夜我入武极宫,没有寻到师兄,后来也不敢再寻下去,庞老板知不知道师兄的确切位置,可助我与师兄见上一面?”白无绝问。
何田田猛地抓紧她手腕,大眼睛写着“我也想去”,可终究没有宣之于口,大抵也知道自己这样的闯宫,基本上有去无回,忙没帮上,还成累赘。
“啊呀,你闯武极宫了?外头不到半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窃灵大盗真是你吗?”管大春大嗓门问。
“咳,你忘了东家叫我们约见二小姐时,给的两条线索了?”庞承文小声提醒道。
管大春口没遮拦:“啊!猎妖狂魔!噬灵变态1
庞承文掩口:“咳咳咳。”
管大春“啪”地一巴掌把嘴唇糊严实。
饶是庞承文长袖善舞,老脸上也不禁有些尴尬,紧着道:“二小姐,您怕是跑错地方了,左太傅并不在武极宫。”
不在?白无绝愕然:“那在哪儿?”
管大春又抢道:“猎宫。”
庞承文终于还是狠瞪了他一眼。
管大春两手请了请,意思“你来你来”。
“猎宫是什么地方?”白无绝又问。
“猎宫乃皇庭贵胄们猎妖试炼的地方,里面的妖族全是从葬骨大漠虏获的战俘,极为嗜杀,又被戴了印迹晶环,受契印约束,不会真的置人于死地,正适合贵人们擢升实力。”庞承文解释补充道,“左太傅被押往猎宫那夜,我曾让亡旗弟兄暗中随护,一路无恙,二小姐……二小姐?”
他正要说“二小姐放心”,突地被白无绝瞬间刷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何田田没能理解其中的深层含义,松了口气:“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白无绝眼角余光望了望她,飞快地收拾好情绪,给了庞承文一个眼色,问:“墨千痕呢,任他舌灿莲花,也无法抹掉铁面军的痕迹,怎地现在看来丝毫未受谢家之事牵累?”
庞承文当即领会,顺着这个话题道:“此事解释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铁面军实乃皇属军。”
“皇属军?”白无绝着实一惊。
“其实对于铁面军,归心馆并不陌生,他们常驻独路城,也常游于连碧森林,上至鬼首领,下至小卒子,全员佩戴铁面,谁也不知其面貌,世人一度以为这是一支冒险游勇,就连归心馆也一直这么以为。”
庞承文面带惭愧:“直到陛下审完谢家,对外公布痕王是奉旨行事,才将铁面军的神秘外衣扒开,而铁面军将位百人何时从连碧森林驻入皇都,我们先前竟一无所知,哎。”
“工匠……”当初不在意之事,涌了出来,白无绝道,“他们扮成工匠,就堂而皇之地住在痕王府里面。”
“嗯,这也是后来获知的。”庞承文苦笑。
后知后觉就让归心馆老板这般愧怍的话,那么白无绝与铁面军少说住了一段日子也没看破他们,是不是更得羞惭?
而皇属军为什么握在墨千痕手里?这太有深意了。
按理说,四年前墨千痕从云端跌入泥淖,他的一切荣光都将随之消散,北皇为何没撤了“鬼首领”?还是说,从那时开始,铁面军才悄悄归于墨千痕?
彼时墨千痕不过十几岁,断不能打小接掌铁面军,因此后者的可能性无限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