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许多店主都无暇顾及店门有没有关,抱着头大声呼喊着就跑开了。</p>
程迪很快意识到要发生了什么事情,迅速整理了一下东西,抓着背包打开房门去了隔壁房间敲击亚当的房门,一声,两声,这番迫在眉睫的敲击,让她的双手都开始红肿,随即隐隐泛痛。</p>
她无暇顾及,只管拼命大喊着:“亚当,你快开门,亚当…”</p>
事情发生得让她猝不及防,收东西出门时都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竟忘了拿手机,骤然想起,扭头跑回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上拿出了手机,才看到有一条十二点左右来自亚当的短信,上面很清楚得写着:</p>
“Cendy,夜里十点钟左右,我收到了南岭镇指导员的信息,恐怖组织的武装力量已经占领了南岭镇,医生们已经从战地医院撤走了,现在被困在郊外,还有许多伤员士兵,但是你放心,他们都在政府军的保护下,我看你太累了,过两天我开车回来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p>
程迪顿时如坐针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着。</p>
亚当没有想到的是,炮弹竟会在阿罗帝城西边爆炸开来,此时,恐怖分子是否已经进了城,她不得而知。</p>
她迅速将所有的疑惑都抛之脑后,径直走向楼梯口,下了楼才意识到,此刻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旅馆里面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了。</p>
出了楼,黑灯瞎火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各式各样的垃圾和摊位,都已经被拼命赶路的行人撞得一片狼藉、破烂不堪。地上也有很多杂乱无章被人丢弃的鞋子、衣服等随身物品。</p>
程迪顿时内心一丝丝的恐惧被层层放大,在这个死寂落寞,看不见尽头的街道,她该往哪个方向跑去?她毫无头绪。</p>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格信号也没有,惊寒交迫之下,她更看不懂这街道上的一排排整齐的异国文字。</p>
无奈之下,程迪找了条街道,迅速穿了过去。</p>
这条街道并不大,诚惶诚恐的状态之下,她只知道狭小的街道好歹能躲避敌人,能给她掩护。</p>
迎着轻抚的微风,她漫无目的得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炮声越来越近,时而头顶上掠过一些风沙,脚下的青石路变得破烂不堪。</p>
虽然两旁的房屋还很完整,但打从心里,就已经感觉自己跑在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之上。</p>
直到一声枪响从前方传来,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跑错了方向,猛得停下脚步,却被惯性狠狠得向前推了一把,重重得砸在了青石路上,脑海里一片混沌空白,等反应过来时,整个身体已经卧在地上。</p>
待慢慢恢复知觉,脚踝先是凉了一下,马上就开始发热,动一下就是彻骨钻心的疼痛。</p>
夜里微冷,程迪的衣服却湿透了,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脑海中全是战争中嚎啕大哭喊疼的伤者。</p>
在地上平息了一会儿疼痛之后,程迪站稳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双手撑着脑袋,拉紧背包带,踉踉跄跄得再度跑起来。</p>
在这孤寂危险重重的夜晚,她像一个无魂的躯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灵魂早已不知遗弃在了何方。</p>
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街道。</p>
此刻距离离开旅馆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之久,这半个小时她没有看见过任何逃跑的居民,也没有看到任何维和兵亦或是政府军。</p>
忽然,她隐约听到前方拐角处有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但她还是能辨认出,那是北国的语言。</p>
欣喜若狂之际,心底又滋生出许多担忧和害怕,是政府军?还是反政府军?亦或是说着北国语言的恐怖分子?</p>
那说话声越来越近,皮靴踏地的声音缓缓传来,程迪匆匆忙忙找了一间开着门的房屋,钻了进去。</p>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寂静得可怕。</p>
她伫立在门口黑暗的边缘,寂静地观察着里屋,身上渐渐冒发冷气,头皮发麻。</p>
好像,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p>
她知道,这是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之后所产生的幻觉,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得愚蠢可笑。</p>
她想出去,可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任由心底无声呐喊,也只能被这黑暗渐渐吞没。</p>
轻轻关上门,透过门的缝隙,不一会儿便能清楚得看到那些人并没有穿着军装,一个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背心,腰部挂着许多枪支弹药。</p>
程迪右手紧紧得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因为那些人,是武装的恐怖分子,那无惧无怕恶狠狠的眼神,在几天前从南岭镇回来时就有见到过,像是刻在心底的梦魇。</p>
她痛恨这些同为北国人的恐怖分子,把自己土生土长的国家和自己国家的同胞变得这样狼狈不堪。</p>
那几人路过这条街的短短的几分钟,程迪如隔千秋。</p>
终于,那脚步声消失了,她却依然紧紧捂着嘴,一动不敢动,额头冒出的冷汗早已经浸湿了她的刘海。</p>
就这样,她呆呆得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十分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