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韴<spa> 此间进出之人,都是身着绫罗的富宦显贵,几乎每一人身畔都有丛人一至三人不等。
不过出了大门三丈之外,亦有瘦骨嶙峋、衣衫破烂的乞儿一类。其等虽然被楼门内外手执木棒的园丁时时驱赶,但始终阴魂不散,在附近逡巡。
因为此间出入之人,时不时有极豪阔的,是大发善心也好,出于炫耀也罢,径直将金银往外扔。只消逮到一次机会,中了头彩之人,就借此“脱贫”了。
对于这些乞儿而言,此处也算是其鱼跃龙门的梦想之地了。
好在这些乞丐也是有眼色的,不至于围住正门坏了此间体面,至多只是在三丈之外远远的望着罢了。
未衷暗自朝着一位手持木棍、懒散坐在街边的乞丐望了良久,妙目一眨。
然后拔足,径直往“玉馔珍坊”正门踏入。
“止步!”
“快滚远些!”
她尚未踏入门户,两声低喝随之响起。
暗藏于大门之后,一左一右,立时有两个头扎方巾、孔武有力的壮汉靠了近前。
尤其是右手边的这位,发狠之时眼珠隐隐突出,极能收威吓之效。
二人手持枣红色短粗木棍,便要将未衷乱棍打出。
须知此时未衷衣着虽然朴素,但却十分整洁,断然与乞儿辈无涉;况且其在修道中行步甚远的真容气质,在凡俗世界几可称得上绝世之姿。任谁见了,不说立时心折,至少会给三分薄面,不至于粗鲁如此。
未衷心中若有所悟。
面对靠上前来的二人,未衷无动于衷,只是莫名抬首一望。
此时此刻,阁楼内右侧西南方位,可谓一览无余。
玉馔珍坊内的形制,一楼是散客之流的会餐大堂,城中家境上殷实的坊郭富户等常在这里用一用便餐;而四楼至六楼,却都是封闭包间。
而二楼、三楼却较为特殊,每一桌相去甚远,互不干扰;但却只是以简易屏风相隔,并不完全隔绝。这也算是投人所好,某些王孙贵胄既十分喜静,又不愿太过封闭,所以才做如此营设。
未衷目中所见,是一位二十七八岁,身着锦袍的公子,正独自倚靠在靠窗的玉榻上,悠闲的食用火锅。
望见景象后,未衷缓缓闭上双目。
那两根枣红色木棍奋力挥舞,一左一右,在距离未衷额头、肩头仅有三寸时堪堪止住。
二位园丁相互对视一眼,面上忽然尽是惶恐和茫然,额头更有冷汗涔涔落下。
如泥塑一般僵滞了三五息,二人立刻将木棍丢在一旁,伸手噼里啪啦一阵响,极快速的自己掌了七八个耳光,口中道“小的该死,一时中了魇,昏了头,还请公子见谅。”
然后跪倒在地上,噗通、噗通又磕了六七个响头。
未衷心中暗自颔首,口中笑道“无妨。”
令二人起身,未衷法力凝聚双目,将二人定住一瞬,然后看了一眼二人之瞳仁,不由暗暗诧异。
算是随遇而安,未衷索性来到“玉馔珍坊”五楼,寻了一处雅间坐下,随意点了六七个小菜。
这一番经历之缘由,她已大致明了。
在那制作夹饼的车摊前,她无意之中见二位学子,心中有所共情,于是在那摊主面前,自己也成了一位“学士”。
随后她为了验证,假想自己是一位乞丐,自正门而入。
那两位园丁的态度,果然证实了自己出猜测。
最后解围之法,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不过,最后这两位园丁反应如此过激,倒是出乎未衷预料。推其缘由,大约是三楼上的那位公子并非寻常的富商公子一类,而是一大有来历之人。
最称奇异的是,未衷观察了两位园丁的瞳仁。其实自己的真实形象在二人目中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俱是这衣衫朴素清丽女子形象。而其对自己的“认识”。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较之“易容术”之类的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姑且可名之为“易心术”。
未衷忽然想到,这一方世界,可是同样有近道境的存在。不知自己这“易心术”,对于修道中人,是否能够生效?
若是能够生效……
可就十分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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