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回返神社七日之后。
一年一度的晋升仪式。
仪式的举办地,是神社本殿中最大的殿宇——新月台。
此殿是一个方形,加一个半圆形拼接而成。其中那半圆形的部分,外间一十二道三人合抱粗细、十余丈高的巨大石柱,是为本殿之门面,雄阔异常。
前门完全开放,殿中景象一览无余。
殿中地面,是以特殊的“炼沙法”成就,光洁如玉,胜过青石远甚。
从大殿门户开始,左右成列,每隔三丈,便有两个雄壮武士,佩戴面具,手持长戈站定。
外间仿佛校场的空地上,约莫有一万三四千观众,兴致勃勃,熙熙攘攘。
大殿内的角落,两人手持一根竹竿,杆中中空,左右一阵晃动,然后将左目对准竹孔,仔细测量着什么。
这便是《称时图》的手段。
归无咎身畔,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人,身着白色宽袍,似乎有意无意的打量他。目光中的神色,倒是和数日之前的平湖隐,大同小异。
其中缘由,归无咎略知一二。
此人名为“隼”,今年二十八岁,乃是这回晋升仪式中唯一一位晋升“镇卫领”之人,本当独揽容光。
但是自己杀出来之后,十二岁的黄金镇卫,多半便要抢了他的风头。
“静!”
大殿穹顶,一声威严巨响传来。
“嗒。”
“嗒。”
“嗒。”
大殿之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一个女子独自走上前来,身后并无一个侍者之属,但是威严气度,立刻震慑住整个殿宇,乃至殿外校场上的万千观众。
归无咎抬头一看。
这女子姿容绝美,五官身量五一不谐,但是却与既往所见、仙门中的女修迥异。
宛若坎肩一般的蓝色裹身服,甚是精简,长度及到大腿处一半。四肢有玉之润,无玉之脆。一头金发披肩,赤脚穿一双平底木屐,所以走路时传出的响声甚重。
此人身材,绝不若仙道中女修那般婀娜苗条。无论是肩膀、双臂、腰身,大腿,若是再粗壮两分,未免就有点虎背熊腰的既视感;但是止步于眼前分寸,却是恰到好处。
当今五大神社社主,有两位是由女人担任。
殊神韵。
三十五岁。
北砂神社当代社主。
每年晋升典礼,都是由神社社主亲自主持。
大殿侧后方,有一人立刻上前,手中托着一只木盘。
按照正常程序,此时社主说上几句之后,便亲自为晋升之人颁发“阶徽”。
但是这一回,殊神韵却似并不按常理出牌。
她一双妙目中的瞳仁,远看似乎微微泛黄,但是近观却又乌黑透亮,此时牢牢锁定在归无咎身上。
只见她越过了站在上首的“隼”,径直来到归无咎面前,淡然道“末幽?”
声音虽轻,却有一种独特的威严厚重。
归无咎道“正是。”
殊神韵毫不掩饰的仔细打量了归无咎两眼,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
归无咎一抬头,定睛一望。
忽然一怔,似乎失神,又似乎是难以掩饰的震动、惊讶……
以归无咎的定力,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能够让他惊讶的,自然不是惊讶于“收为弟子”这句话。
此时,他与殊神韵面目相距,不过尺许。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蓦然惊觉,这位北砂神社社主的长相,竟然神似一人……
一个近二三百年来一直沉寂深藏,直到近数载悟透玄关,才重新在脑海中浮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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