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在归无咎破境之前,自己道行压他一筹。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她倒要看一看,归无咎对自己,是否会有两分忌惮。
但是现在看来,归无咎举动从容,一如当年。
其实在归无咎心中,姜敏仪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虽然他料定姜敏仪不会再度下手;但事实如何,谁又说得准呢?所以归无咎潜心默运,终于将心识道缘之感应,调节到足以应变的程度。以便于可以及时发动“反吞双子珠”。若是姜敏仪发作,却可及时发动,入内暂避。
除此之外,他来时路上对小铁匠严词告诫。若是万一自己反应不及,须得立刻援手,不得装聋作哑。
此时归无咎作了完全准备,自然不惧姜敏仪再次发难。
二人并肩而坐。
姜敏仪左臂伸出,忽地握住归无咎右手,幽幽言道“只设一椅,而非东西南北相对,你不觉得十分契合么?”
“若是你与她小酌,定是东西对坐,举案齐眉,是也不是?”
“你们是一双人;我是你的人。敏仪清楚得很。”
如此情貌,与三日之前迥然不同。
话音一落,姜敏仪索性更进一步,坐在归无咎身上。
归无咎环臂把姜敏仪抱住,动作无比自然,然后不紧不慢的诉说往事。
姜敏仪虽然觉醒记忆,但是对于“真幻间”中的掌握,并不若归无咎深彻。尤其是云峒派旧址所残留的异象,更是本界中更无第二人能够探及的密闻。
听归无咎讲述之后,姜敏仪诧然道“此界棋局,在于重定秩序,成混一之功。这一点,敏仪也想到了。只是这一步之后,尚有更进一步的考验,却是敏仪始料未及的。”
归无咎笑言道“第二步暂且不提。单单眼前的第一步,斗倒九重山百里开济,不知敏仪是何见解?此人掌握了十二种秘药生长之变化,造化之功,不可小觑。”
姜敏仪眸中似有一缕锋芒一闪而逝,淡然道“说什么大势局变,只是虚妄。说到底还是两三人之间的胜负罢了。至于炼制秘药云云,不过是其多了一个持住平局的机会;若是不胜不败,便是他胜了。但若能正面斗倒了他,所谓秘药功用,急切间并无大用。”
归无咎微微摇头,叹息道“若是其一意保守不失,想要将其连根拔起,也不是一件易事。”
姜敏仪微一眨眼,道“那不如行一个瞒天过海之计,待你成道之日,打一个时间差,以二敌一,将他除去。”
此事归无咎与姜敏仪见解相同。
其余诸宗执掌,皆是沉浸在千百载宗门传承的谋算中,所以才坐不住。而归无咎、姜敏仪思考问题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既已窥破真幻间玄奥,所谓“宗门前途”云云,归无咎毫不在意。
百里开济的优势,只在于时间。随着迁延既久,九重山一方可以营造出足够的顶尖战力,从而以众击寡。局面症结,在于我方能否速战速决。
归无咎略一思忖,道“的确可以一试。若是不成,再寻他策。”
姜敏仪转过头来,忽地一笑。
归无咎也是一笑。
二人心领神会。
姜敏仪叹息道“不愧是归无咎。看来敏仪已经没有机会了。只是,三日之前已经尽兴过一次,此生无憾矣。”
归无咎淡淡道“你知道便好。出了此界之后,新账旧账,一并了结。”
原来,二人表面上是在商议大计方略,暗中的勾心斗角同样精彩。
虽然归无咎的锻体试炼之功已然结束,但姜敏仪并不介意再度一逞征服之欲。
今日归无咎举止从容,姜敏仪略一思忖,便猜出了他身上暗藏了足以自保的手段。
所以姜敏仪不着痕迹的坐在归无咎身上,非只是为了亲昵而已,其中暗藏了异样心思。
在“真幻间”内,归无咎毕竟是武道修者,饮食男女之嗜欲,必然远较在紫微大世界时为壮;而姜敏仪,又并未隐匿自身日曜武君的超卓气机。
试想,以日曜武君之尊,如此小鸟依人一般坐在归无咎身上,必然是构成强烈的刺激,无形中诱惑着归无咎的征服欲。若是归无咎果真欲念高涨,想要把姜敏仪就地正法。一旦失去了警惕,心识蒙蔽,姜敏仪便会再度暴起出手,将归无咎痛殴一顿。
只可惜,归无咎在遁入“真幻间”当时,便已觉悟灵识,知此界为幻象。所以姜敏仪在他心目中,依旧是那个紫微大世界中的姜敏仪;而不会对所谓的“日曜武君”有额外的敬畏和欲念。
更何况,归无咎在灵形境时得了元婴境奴婢独孤信陵。所以以小凌大是何等滋味,他早已品尝甚深,自不会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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