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却没有继续称秦梦霖为“二师父”。
归无咎遥指正南方向一处宏伟金殿,道“那是为你师娘准备的洞府。只是你师娘平日大多数时间与师父合居一处,日后你若有事寻你师娘,不必去此,还是直往为师洞府之中去便是。”
黄希音闻言精神一振,满怀期冀的道“我也一样!”
“眼前这个洞府是不错;但是不如先记在我名下,留待以后再用。希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与师父住在一处,好不好?”
半个时辰的路程,归无咎与秦梦霖说话虽然不多。但是黄希音却敏锐的感觉到,这完全不像是相识两个月的人之间应有的交流态度。好似这两个人之间极为熟悉,没有一丝隔膜,似乎比师父和自己之间,更加亲近。
心中便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眼下这丹霞玄渚虽佳,但是却相当于从师父的洞府之中搬了出来,更是令黄希音的烦躁进一步加剧,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归无咎声音虽然平淡,但却不容置疑“希音你也长大了。渐渐独立,是早晚的事。”
黄希音双目一眯,气象忽地一变。冷肃沉静之中夹杂着昂扬倔强,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黄希音的道念,与归无咎的强大之间,本就蕴藏着潜在的冲突。只是这种冲突,被师徒之间的情谊所冲淡化解。
其实连黄希音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除了“自己的师父被人抢走”一事导致她念头不通达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秦梦霖道行境界之高,不在归无咎之下。而秦梦霖与黄希音之间,又没有情感基础作为屏障。故黄希音道念之中,对这样的强者自会有天然的敌意。
好似干燥之极的木材,一点火星便能将之点燃。
归无咎见黄希音气机忽地一变,不由一怔。
但秦梦霖却先有了动作。
却见她反手一伸,掌心之中以出现一根二尺长短的小木棍,似是某种卜筮作法的道具;然后迅捷无论的一伸手。
黄希音尚未来得及反应,右手已被捉了过去摊平,然后“啪”、“啪”三下,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掌心肌肤,随即肉眼可见红肿了半寸高。
神志尚在浑浑噩噩间,已被秦梦霖制住元光,加以教训。
秦梦霖肃然道“忘了你年幼之时,你师父是怎么对你说的?那个念头只可藏在心里;胆敢露出来,就打屁股!只是你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近年来偶然显露萌芽暗暗试探,他看在你渐渐长大的份上,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认真追究。”
“我却不同。以后再在我面前炸毛,见一次打一次;每多一次,惩罚加倍!”
黄希音一愕,旋即眼圈一红。
她难受懊恼的绝不仅是被打手心。而是连自己这最深处的秘密,师父都说与她知晓,显见二人之间的亲密超过了自己,心中愈想愈是难过。她却不知归无咎二人,有前缘相继、虚丹相合的手段,自是知晓了有关自己的一切记忆。
终是畏惧棍棒,黄希音心中虽然不服,但面上却不敢继续无礼。只是委屈道“我本来与你们是同道中人,就算有师徒名分,也该稍微尊重我两分!”
归无咎、秦梦霖对视一眼,不由讶然。
仔细一想,各自省悟。原来黄希音幼年之时,也是见识过《三十六子图》的。当初她懵懵懂懂,只是自然生出感应;但现在随着年岁渐长,却福至心灵,渐渐明白了其中缘由。
原来,自己与师父一道,也是大变局中,未来最强的六人之一。
秦梦霖不动声色,反手又在黄希音头顶上叮了个爆栗“那又如何?”
“连同你师父在内的五人,眼下皆是元婴境界,数百年内争局之中,迈入近道之境,也都是先后脚的事。唯独你这黄毛丫头,是个灵形境界的小修,兼为‘三隅返一’之术所累,修行进度又甚是缓慢。”
“大局之变,一分为二;榜首六人,三三成行。如今对方三人皆是旗鼓相当的战力;唯我方三人中,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我和你师是前人栽树;你却在大树底下乘凉。这么一想,你还觉得很自豪吗?”
黄希音闻言一窒,只觉无法反驳。小声嘀咕道“谁让我生得晚呢……”
秦梦霖一番话,正击中黄希音存在的“价值”上,她只觉得再也骄傲不起来,好似自己真的只是个帮不上忙的局外人。于是默默自归无咎手中领了洞府令符,步入其中,反手将大门关实,俨然如闭关一般。
归无咎转首望了秦梦霖一眼,摇头道“何至于此?”
秦梦霖笑道“枉你自诩才知算路,原来却是当局者迷。”
“我哪里犯得着拿这小毛孩子立威?”
“黄希音的‘唯我’之念,一直以来你都是以师徒父女一般的亲情化解掩饰,好似其并不存在一般。在我看来,此法大谬。这一道念,若是正面发掘引导,极有可能成为她修道途中的极大助力。”
归无咎如梦方醒,颔首道“原来你是欲纵先擒,催其生根发芽。只是不要弄假成真,生出隔阂才好。”
秦梦霖白了归无咎一眼,冷笑道“我又不是只会做恶人。不过是贵在公正,赏罚分明而已。收拾这小丫头片子,何须三个月时间?到时候她若和我亲近,你可别觉得自己心头肉被人抢走了。”
归无咎哑然笑道“我等着这一天。”
ps黄希音的情感,很正常。炼铜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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