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诸位宾客,共计三十位。都是归无咎在“孟冬田猎”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孔雀一族嫡传。其实归无咎田猎会上所见者何止万千,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人根基太浅,并无资格参与今日之会。
以孔郊为首,其中不乏和归无咎有过交手的孔覃、孔夏等人。但是此时这些人面色恭谨,一一前来敬酒。
今日一聚,也有将过去执念与敌意一笔勾销之意。作为孔雀一族的上宾,他们自然不愿和归无咎的关系中留下什么疙瘩。
而内席的数人,才是号称与归无咎真有几分缘分的人。
内席共是七人。
前日提前拜望、卜出“独目”之相的孔铨;孔雀一族的第一嫡传孔萱;与归无咎最早见面赠,送与会牌符、促成联盟机缘的孔德、孔言;据说唯一一位慧眼识珠、在碧瑶堂博注戏中押注归无咎赚上数千亿零食的孔凌,以及孔凌的手帕交、结伴而来的孔墨。最后一人,乃是归无咎于建章门传下“兴衰”之法后,又一位为之受益的孔雀一族族众,名为孔辞。
不过,殿中的氛围却似乎有些奇妙。
那些与归无咎在田猎会上有过交手的孔覃、孔夏等人,极为坦荡恳挚,举动落落大方,言辞也很是得体。似乎打定主意,乘着“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和归无咎重修于好。
位居内席之人,按理说与归无咎缘分更深。
只是此时六方座席之中,除了孔萱没心没肺,依旧大大咧咧之外。反倒要数那看似为人极为拘谨胆怯的孔铨,最放得开。其余诸人,都隐约有些拘谨,因而这饮宴之会,也就不那么热闹了。
就连为人甚是方正、举止一贯从容洒脱的孔德,与归无咎寒暄客套之后,似乎也寡言少语了许多。单看他这面貌形容,丝毫察觉不出,自孔雀圣祖显化法力之后,作为归无咎参与孟冬田猎的首功之臣,他昨日又加封了十倍的赏赐。
究其原因,就孔覃、孔夏等人看来,归无咎虽是千万载一出的异族夺魁之人,须得费心交好;但是还不至于产生距离、畏惧、与卑微等情绪。
但是近桌的几位贵客,前日都是在围城的正北“后殿”等候;亲眼见识了孔雀圣祖布下手段,以及“言听计从”四个字。
在此辈心目中,归无咎的形象已经截然不同了。
除了孔铨,经由归无咎开导之后,反而能够放得开手脚。
酒过三巡,归无咎本来便觉得这宴会既然变了滋味,也味同嚼蜡。
孔萱虽是最放得开的,但是她哪里管得着什么宾主来往、寒暄客套的本事。此时自顾自的品尝着五六种珍馐,俨然乐在其中。
就在此时,先是“哎呦”一声;随后“扑通”“扑通”一阵纷乱,夹杂着许多人小声低呼。这原本就不温不火的宴席,突地生出差池。
原来,在那舞池之中,一名看着甚是肌肤晶莹如玉、姿容十分姣好的年轻女子,突然脚下一滑,踩了个空,自水波上跌落下来。其余三十五人中有临近的,被她打乱了节奏,也都纷纷停下舞姿。
这些出身妖族精怪的舞姬,无一不是千锤百炼的功夫。今日在迎接贵宾的重要场合上除了纰漏,干系非小。
若是能够轻轻揭过还好,往重了说,整个孔雀一族,都由此面上无光。
殿外人影闪动,三步并两步跑进来一个伶官打扮、面貌三十许的女子,连忙入内惶恐请罪。
归无咎挥手示意,示意无妨。
伶官告罪之后,不由分说,便要将出了岔子的那名女子锁拿下去。
归无咎见状,高声制止道“慢。且让她上前来。”
刚才在宴席之上,归无咎就隐约感到,舞池之上有一名女子,时不时的偷看过来,似乎对他很是好奇。
归无咎对其报之以一个微笑,这才导致她不慎失足。
待那舞女跪到近前,归无咎仔细查看,品察其气息根脚,若有所思道“是否你同族之人与谁定下契约,你便能心生感应?”
年轻女子面露感激,抓到自救机会,连声道“尊客所言极是。正是隐约心有所感,这才不慎分神。”
归无咎一笑,道“我洞府之中有一位你的同族,平素里万事都好,只是时时寂寞,感叹身旁缺了可信赖的族裔友邻。你可愿意随我回府,与她做个伴?”
年轻橘子面露惊喜之色,只是不敢回话。
归无咎只把目光往孔萱处望去。
孔萱翻了个白眼,道“不过是一株精怪而已,又算得了什么事。会后将调教歌舞的通灵师唤来,为你立下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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