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笑容，怎么有点儿渗人啊？</p>

错觉，一定是错觉。</p>

定是父皇太久没夸赞过他，而他的性格，不像四弟那么鲜明。</p>

他上有被寄予厚望的太子大哥，下面有母妃出身高贵，性子活泼的三弟。</p>

更有会惹父皇生气，却会把一次次胜利的战报，送到父皇手中的老四。</p>

他生母出身平平，且自己性格又有些沉闷。</p>

所以，万年老二的他，一直不得父皇看重。</p>

如今自己总算有点东西拿出来，得到了父皇的认可，所以他才会紧张，才会慌。</p>

对，一定是这样。</p>

“许氏也不过是做了些微末小事，不足挂齿，城南百姓民风淳朴，所以联名感谢。”成王躬身说道。</p>

皇帝看着他，略带浅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p>

“哦，既是感谢关心、查问冤情，那你们查问的结果如何？”</p>

“冤情是否属实？究竟是什么人在欺压他们？京城有京兆府，大理寺，还有刑部。”</p>

“甚至皇宫外头，设有登闻鼓，他们既有冤情，为何不上告？反而要告诉成王妃，一个内宅妇人？”</p>

成王怔了怔，心里有些恼王妃。</p>

如果她刚接了这联名感谢书，就交给他，他立刻拿来呈给父皇。</p>

此时，就不会这么被动。</p>

他可以说，还没来得及查问。</p>

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说来不及，就牵强了。</p>

“回父皇，儿臣心中忐忑，尚未能细查。”</p>

“儿臣以为，当先叫父皇知道，方好决定下一步。”</p>

皇帝又笑了，“你不查问明白，就呈到朕面前，这南村的百姓，若是刁民诬告，朕当如何？是夸你呢，还是骂你？”</p>

成王连忙撩袍跪下。</p>

“父皇息怒，儿臣思虑不周，儿臣这就回去，查问清楚。”</p>

皇帝摇摇头，“你夫妻都未查问清楚，他们却联名感谢你们关心查问，可见这感谢也不真诚。”</p>

“何洪禧，拿去烧了吧，虚与委蛇的夸赞罢了。”</p>

成王眼见皇帝把那联名感谢的书信，交给何公公，让他拿去烧掉。</p>

成王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藏一手。</p>

他连忙把那一叠子陈诉冤情的纸也拿了出来，“他们确有冤情，只是牵涉其中的人多，儿臣便是想查……”</p>

“无人无力，也查不明白！求父皇明鉴。”</p>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p>

何洪禧立即有眼色地上前拿过成王手里的纸，转而呈给皇上。</p>

他接过时，无意地瞥了一眼。</p>

只这么一眼，何洪禧心中就不由好笑。</p>

这呈上的东西，写得这么简略，甚至不如靖王呈给太子那份。</p>

更别提后来，太子殿下又派人详查之后的那份了，成王这份“功”请得真是徒惹嘲笑。</p>

皇上若是不罚他，不训斥他，便已经是慈父做派了。</p>

果然，皇帝随意地翻了翻，“行了，拿去一起烧了吧。”</p>

何洪禧连忙躬身领命。</p>

成王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父皇。</p>

为什么？为什么跟他想的不一样？</p>

父皇就真的这么看不上他？</p>

他就算比不上太子殿下，嫡出、长子，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p>

难道他连老三、老四都比不上？</p>

“不明白？”皇帝笑了笑，“那就回去想明白。”</p>

“如果实在想不明白呢，也就别为难自己了，养个鸟，遛遛狗，修道养生也不错。”</p>

“你已经是成王了，荣华富贵皆有，做个闲散的王爷，就挺好。”</p>

皇帝说完，挥挥手，叫他退下。</p>

成王失魂落魄地离开御书房。</p>

他站在宫廊上，刚好看见远一点，拐角的地方，何公公看着几个小太监，在烧他带来的东西。</p>

没有夸赞，没有权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