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不要走远，马上开个中层干部会议。”潘宝山笑道，“要迅速贯彻落实万副省长来调研的精神。”</p>

半小时后，会议室里热闹了起来，除了韦国生没参加，其余党组班子成员一个不差，中层正副职也几乎悉数到场。</p>

会议开始，潘宝山挨个问党组成员，万少泉此番来调研的主题是什么，具体指示了什么。调研主题很明显，三网融合与动漫产业发展，每个人都说得很干脆，不过在具体指示上，都有点张口无措。</p>

这也难怪，万少泉指示了什么？除了一味指责批评外，还真没指什么路子。</p>

“都说不出来？”潘宝山眼皮拉着，点着头环视了一圈，似乎这是在意料之中，随即，他两手一摊肩膀一耸，“我也说不出来。”</p>

潘宝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台下发出一波轻微的哄笑。</p>

不过潘宝山没有笑，继续说道：“所以我就纳闷了，也怀疑万少泉来调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没工作指示，二没政策扶持，还选在年根底的时候过来，难道是为了送他那张老腊肉似的冷脸，好给我们过年呐？那他就错了，我们广电局就是再没钱，过年吃不上猪肉，但总归见过猪跑吧，哪里用得上看他？”</p>

盖茂听了一搓鼻尖，无声一笑。仲有合也想笑，但忍住了。不过台下的中层干部没忍住，闷笑声还是发了出来。</p>

“对自作多情的人我们不笑，因为不值得笑。”潘宝山很严肃地一摆手，继续道：“少了那板腊肉做引子，照样也过个好年。还有一个星期就春节了，大家都放松点，今年我们广电局各项工作都抓得不错，下属的各单位效益很好，有喜面吃，值得庆贺。”说完，歪头对一旁的盖茂道：“盖主任，等会跟财务处孙处长具体对接安排一下，所有职工的年终奖要比去年涨百分之二十。”</p>

台下顿时发出几声叫好，中层正副职二三十人，不乏靠工资奖金过日子的，百分之二十的浮动，确实可以小小地兴奋一下。</p>

辛安雪一脸阴郁，她知道潘宝山是在假公济私，提高职工年终奖数额，不仅仅是因为效益好，还因为这是他刚到广电工作的第一年，必须得有所表示，拉拉人心。</p>

不只是辛安雪，仲有合、向明也都明白潘宝山的目的，他们几个打心底里是反对的，不过没人敢说出来，因为这事是处在风口浪尖的，谁反对，一下传出去，估计春节不用吃别的，职工的口水就够享受了。</p>

散会后，潘宝山回到办公室，有点踌躇满意，什么常务副省长，他万少泉也不过如此。刚寻思着，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蒋春雨打来的。</p>

“你好像变了。”蒋春雨道，“和以前不一样，很不一样。”</p>

“哪儿？我感觉还是和你以前的宝山哥一样嘛。”潘宝山呵呵一笑，在躺椅里坐下来，很舒服地架起两腿放在办公桌上，自从前几天晚上的事发生之后，潘宝山对蒋春雨的感觉比以前更为通透，他丝毫不怀疑，现在的蒋春雨已经和邓如美一样可信。</p>

“我是说工作，工作上。”此时的蒋春雨确切地说更像一只小绵羊，她柔声道：“以前你善于周旋，场面上圆滑得很，但现在似乎多了不少棱角。就拿今天万副省长来调研的事情说，你的表现很令我诧异，也很为你担心。”</p>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很好。”潘宝山笑道，“春雨，别太保守，有时候人是需要一定改变的，否则那天晚上我能跑到你的房间？”</p>

“不说那些，现在不说那些。”蒋春雨好像很紧张，“小心电话有人窃听啊。”</p>

蒋春雨这么一说，潘宝山还真的担心，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收敛点好，于是笑道：“嗯，这会儿是不能说那些。”</p>

“说正经的，以后你还是要注意点，别像今天这样，跟走高空钢丝没区别，弄不好就要摔下去。”蒋春雨道，“你不知道我为你捏了多少把汗，在万副省长面前，你的咄咄逼人简直就是给自己下绊子。”</p>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潘宝山道，“在别人眼里，不了解我的人可能认为我是个政治白痴，对我有所了解的人也会大跌眼镜，完全想不到我会有如此表现，就像你，很不理解是不是？”</p>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蒋春雨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别人的评价，总归不会迷失方向。”</p>

“我还没老糊涂呢，有数。”潘宝山笑了起来，“春雨，像今天这场合，如果我不跟二愣子似的发力，拿出股咄咄逼人之势，那我就会被给逼死。难道你就看不出，万少泉是憋足了劲来的，大棒举得很高，就想砸到我头上。还有咱们局内部，辛安雪几个还想绊我的腿呢，所以我要是不拿出点狠劲，那就遭了，而且，随同万少泉来的人也会跟着涨势头，会把我看得很低，以后就会不拿我当回事，还会从方方面面挤兑我。”</p>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是应该表现得有一定锋芒。”蒋春雨道，“而且确实也看得出来，和辛安雪一伙的向明，看你的眼神似乎都有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样还有点猎手看猎物的窃喜。”</p>

“就是嘛，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潘宝山笑着把腿从办公桌上拿下，咳嗽了一声，坐直身子，问了一句，“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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