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潋月知道晏婉芙一气极便会如此，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身边关切地喊了她一声。</p>
“晏华川，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晏婉芙虽然如今对梁宇已经放下了，但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她早已将梁宇当成了家人。</p>
晏婉芙知道梁宇是有本事自保甚至立下战功的，但晏华川的进言，并不是为了梁宇的前途。</p>
晏华川只怕是想让梁宇死在战场上。</p>
她已经听了他的话，进了宫，他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无辜的人。</p>
“离开家这些时日，我倒是忘了，他本就是无情无义无心之人。只要他觉得碍眼的人，他都会想尽办法除去。”</p>
“小主且宽心。晏大人或许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是话赶话说到那了... ...”潋月说的自己都没底气。</p>
“呵，你觉着他是能在皇上跟前想到哪便说到哪的人？恐怕拿到北疆密函的那一刻，他就在筹谋此事了。”</p>
“听说皇上见过两位大人后便去了萱嫔娘娘那儿，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同萱嫔娘娘说及此事。若是萱嫔娘娘肯开口，皇上或许不会叫梁公子上战场。”</p>
潋月听晏婉芙同俞初说起过她自己和梁宇的事情，所以心中存着侥幸。</p>
“不管皇上是何决断，这笔账，我都会记在晏华川身上。他越是想向我展现他的权威，我来日越要将他狠狠踩在脚下。”</p>
晏婉芙神色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但她一遇见晏华川的事便会无法控制地暴怒。可她现在不能发泄得太过明显，便握着拳头使着浑身的力气一下下地捶打身边的柱子。</p>
潋月听着一声声的闷响，心疼的不行，当下顾不得主仆身份，用最大的力气才将晏婉芙的手拉到自己身前，双手握着不让她挣脱。</p>
“小主... ...您这是何苦。”</p>
晏婉芙的小拇指已经被砸的青紫，那颜色仿佛画坊中还未用水化开的颜料，看起来很是吓人。</p>
晏婉芙扯了扯手臂，发现根本没法从潋月手中挣脱。又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了些许。</p>
“小主，奴婢去取跌打药来。您坐着别动。”</p>
“不必。”晏婉芙轻轻动了动小指和手腕，有些撕裂的疼痛，但她阻止了潋月。</p>
“我如今没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能够将他扳倒。那我便要借着他的势，登到高处，再将他狠狠踩在脚下。这伤，是为了惩罚我在宫里待了些时日，便将初心忘却了。我要这伤提醒自己将恨意时刻铭记在心，逼着自己向上爬。”</p>
“可是小主，这伤实在有些吓人。”</p>
“不必再劝了，你下去吧。”</p>
潋月拗不过晏婉芙，只得叹了口气，去小厨房备些好吃的点心，叫小主吃些疏解情绪。</p>
晏婉芙正想着如何趁着在圆明园的机会多和景宣帝接触，就见小全子来通传说皇上召她晚上侍寝。</p>
晏婉芙如今心中有了别的盘算，自然想要多多争取皇上的宠爱。所以她着意打扮了一番。</p>
景宣帝看着眼前穿着烟粉色宫装，配着鎏金步摇，长眉入鬓，媚眼如丝的晏婉芙，有些陌生又有些惊喜。</p>
“平日多见你穿月白色的衣裳配着宝石珠子，今日倒是娇俏许多。”</p>
“原本嫔妾也没想着穿这件，只是头午嫔妾想亲手做些点心，结果弄脏了衣服。从宫里带来的衣裳也不多，便只剩这件了。”</p>
“你穿艳丽的颜色甚是好看，以后别穿的那么素静了。这月份，上贡的绸缎也该到一批了。回宫之后你和萱嫔各挑上几匹做几身新衣服。”</p>
“嫔妾谢皇上恩典。”晏婉芙穿得娇美，但又守着规矩，如此反差倒是让景宣帝来了兴致。</p>
景宣帝朝晏婉芙伸出手，晏婉芙害羞地将受了伤的那只手伸过去。柔软的触感落到景宣帝掌心，让他不由地稍稍用力将晏婉芙的手握紧。</p>
“嘶——”晏婉芙吃痛地皱眉。</p>
景宣帝有些惊讶，心道自己并没使多大力气，怎么看着眼前的晏婉芙似乎很疼的模样。</p>
这般想着，景宣帝将晏婉芙的手翻过来查看。看见她手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声音不禁拔高。</p>
“这是怎么弄的？何时受的伤？”</p>
“嫔妾吓着皇上了。”晏婉芙将手抽了回来，用另一只手覆盖住那片青紫。“今日在院子里不小心跌了一跤，手磕到了石阶上。不过皇上放心，只是看着吓人，并无大碍的，过几日便好了。”</p>
晏婉芙不想靠侍寝来争宠。这么些年，她虽然深知尚书府内的德行，急于脱离，但到底也是被教养了这么多年大家闺秀的礼仪廉耻。况且她对皇上也没什么男女之间的情谊，所以她做不到全身心地侍寝。</p>
那她便得让皇上感受到她其他的好。</p>
晏婉芙进宫这么些时日，看着皇上对俞初格外厚待，自己也留心观察过。</p>
皇上似乎会和俞初谈论些政事。可她不能，她不知道俞初为何可以有类似干政的行为，但她现在并不如俞初受宠，之后也要将她如今唯一的依仗，也就是晏华川扳倒。所以她不能有过于以身犯险的行为。</p>
既然如此，她便选一个更为稳妥的路子。</p>
九洲清晏后面有个湖，后湖的水流声在炎夏夜里最能静心。晏婉芙就在这清凉的水声里同景宣帝走到院子里赏月，谈论诗词歌赋。竟这样谈了大半夜。</p>
后来景宣帝说要休息，晏婉芙也知道，皇上眼中的兴致并未退却，只不过明日还要早起处理政事，所以才不得不终止了话题。</p>
景宣帝说了那么久的话，躺下不多时便睡了。晏婉芙看着景宣帝睡着的侧颜，心中满意。</p>
看，不侍寝也可以让皇上满意。这样一步步下来，等到回宫的时候，她是否能成为一宫主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