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张耀宗已经完全失了还手的能力,满脸是血,本就肥腻的脑袋变得愈发肿大,活脱脱一副巨人观的模样。</p>
除了不间断的哀求声,他的喉咙里还时不时的溢出几声咳嗽,随之流出的是暗红色的鲜血。</p>
他看向陆祈川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似是在疑惑,为什么看着如此清瘦的男人能把他压在地上打。</p>
这人和他之前遇到过的所有刺头都不一样,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机器。</p>
司听瑜瞥了他一眼,似是警告他小声点儿喘气,抬头看向天花板,看见隐藏在吊顶上的摄像头后,她默默挽起袖子,拿着一个碗,退到了监控盲区的位置。</p>
下一秒,手中的碗被用力摔出。</p>
“嘭,滋滋滋。”监控被砸成了歪脖子,只剩几根电线摇摇欲坠地挂着。</p>
主角办大事,监控必须坏。</p>
至于内存卡,那不要紧,反正给她们家留出的操作时间已经够了。</p>
同时,巨大的响声也惊动了门口藏匿着的一群黑衣人。</p>
他们个个皆是虎躯一震,而后眼观鼻、鼻观心,用着独创的手势语言,飞速传达着自己的担忧与不解。</p>
“李队,里面什么动静?小少爷不会被压着打了吧?”</p>
“李队,这么大的声响,该我们上场了吧?”</p>
“李队,刚才咱们就应该跟着小少爷一起进去,那窝瓜长得比小少爷壮多了,我怕咱家小少爷吃亏。”</p>
“李队,这家饭店的相关人员都已经控制住了,里面那个瘪三还有几个兄弟,在隔壁包厢,我已经用鞋带给他们捆成一串儿了。”</p>
“李队,咱啥时候进去,帮小少爷讨回公道?”</p>
李国庆魁梧的身体蜷缩在消防栓旁边,面前有十多双忠诚但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着他下达最后指令。</p>
天老爷哦,他又没老婆,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进去?</p>
万一撞上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他想想都害臊。</p>
刚才他家小少爷进去前,可没给他任何眼神和暗示啊!</p>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保护陆家人平安还不够,现在还要为了小少爷的爱情保驾护航。</p>
这不管是在保镖界,还是霸总界,都将是一段佳话。</p>
最终,李国庆选择相信司听瑜的战斗力,有她在,他家小少爷一定能活着出来的。</p>
毕竟,当初在医院,他可是没跑过这个大胆又张扬的小姑娘。</p>
做完这一切,司听瑜深藏功与名,在包间里扫视了一圈,都没找到消毒湿巾,只能拍了拍手,确定没有饭米粒残留后,直接凑到了陆祈川身边,抓住了他沾着血的拳头。</p>
“陆祈川,不能再打了,他快休克了。”其实,没死就行。</p>
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这两者之间,非常难判定。</p>
这种定义不明的法律条文,恰巧是特权行使权力的最好机会。</p>
张耀宗仗着自己的权势,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p>
司听瑜想,或许用他最熟悉的特权审判他,才是最诛心的事情。</p>
所以,他还不能死,他得活着站上审判庭。</p>
但陆祈川不这么想,他想要毁灭一切的心气完全控制不住,暴戾的情绪甚至让他想直接把眼前这个败类给杀了。</p>
今天如果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司听瑜回家,那她该怎么办?</p>
如果他没有跟着进这家饭店,那她又该如何应对?</p>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巧合和缘分,但对于司听瑜,他要一切都是确定的。</p>
他是个病人,脆弱的病人,他有理由拒绝任何可能伤害司听瑜的风险存在。</p>
这个试图染指他女朋友的败类,就是他为司听瑜消灭的第一个风险。</p>
陆祈川大病初愈不久,其实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特别是和被他牢牢压制在地上的张耀宗比起来,他简直瘦弱的过分。</p>
但他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麻痹了痛温觉神经的小白鼠,感觉不到疲累、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意。</p>
司听瑜看着男人拳头上渗出的丝丝血迹,心脏揪揪的疼。</p>
她捧着男人的手掌,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示意他松开,而后鼓起脸颊,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患处缓缓呼出。</p>
虽说对伤口愈合没有什么好处,但安抚陆祈川这个娇气鬼足够用了。</p>
“呼,陆祈川,你手疼不疼?”</p>
男人感受到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掌被抓着,鼻翼间若有似无地拂过一阵微风,熟悉的甜香顺着喉管,直抵他的心尖,摇曳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p>
“嗯?还有没有哪里受伤?手疼不疼?”小姑娘歪着脑袋重复了一遍问题。</p>
陆祈川受不住她这种直白又真挚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只是还未完全起身,手臂上传来的一股力道直接将他拽倒在地。</p>
哦,他忘记了。</p>
他的手还被司听瑜抓着呢~</p>
“嘶,陆祈川你跑什么?”司听瑜没用几成力道,她只是没想到方才还威武霸气的男人,这会儿居然就这么软绵绵得跟她摔在一起了,仿佛没了力气一般。</p>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装,我,我我刚才是真的没有力气,对不起。”</p>
陆祈川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惶恐不安,低垂着脑袋,连抬眼正视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顾着疯狂道歉。</p>
“我又没有说你是故意的。”司听瑜嘟囔了一句,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一手抓着男人的手腕,一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干脆拉着他一起席地而坐。</p>
“陆祈川,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是想问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跑?”</p>
话音刚落,被指名道姓提问的男人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仿佛背负了一份沉重的负担,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做过的错事。</p>
他紧咬着嘴唇,声音有些发颤,似乎在有意识地回避些什么。</p>
“我,我我走错地方了,这是你的包厢,我走错了,对不起。”</p>
“……”司听瑜圆润的杏眼里闪过一道微光,半是无语、半是喜爱。</p>
她抬手,用掌心抵住了男人越来越低的脑袋,毫不留情地阻止了他想要继续当鸵鸟的想法,嗔怪道:“陆祈川,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刚才的理由很牵强,与事实不符,我不接受。”</p>
男人险些被下巴软肉处传来的温热触感刺激到喟叹出声,小姑娘白嫩的手心肌肤让他条件反射得想要将自己的脸、身体,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尽数奉上。</p>
光是这么小面积的肌肤接触,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的身体在叫嚣着想要更多。</p>
这种隐隐脱离掌控的陌生冲动让他很是苦恼,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p>
他想,在学会完美控制自己到情绪之前,他是不适合和司听瑜见面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