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天大的嘲讽!!
龙脊,璧落岛的灵气。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替斩月取回这些救命的东西呢?
真是要疯了!
虫儿痛苦地双手合十,若是不再开出第十瓣花片,她愿许天公以百年的寿命来交换。
独孤斩月一走半月有余。
百无聊赖,虫儿天天去找四破闲聊,偶尔把酒言欢,不过虫儿干杯的都是白水。
聊至兴头,四破忽然提及狐妖白素素的名号,把虫儿骇得一口茶叶喷在地上。
原以为,四破生生世世都不会提她。
四破笑道“我虽是身在佛门,但口留红尘,酒肉美食还是最牵挂得紧的。”
他犹喜雪団,粗糙的五指总爱化作梳状,默默捋顺雪団绒白的毛发。
小狐狸也很受用,心甘情愿地被四破笼着,晶眸半闭。
“其实,我不是半道的和尚,只因为出生时被灭了满族,临死的母亲将我托放在寺院门口。”
“捡到我的静缘大师说,我母亲心口插着的利箭来自于九尾龙族的飞骑。”
“若是追根溯源,独孤九应该是我的杀母仇敌。”
四破看虫儿唇角的笑意微僵。
止手安抚道“放心吧,独孤斩月这人不错,比他喜好杀生的父亲强上千倍。”
“更何况那个时候五族混战,很多小族都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像我还能有幸捡条命苟活着,可是更多的孩童妇孺便没有那么幸运,沦为堆堆白骨。”
“况且,我已遁入空门,所以复仇不是一个和尚该做的事情。”
“我要说的是,接下来的话。”
“就在那个战争连年的时期,我遇见了白素素。”
“刚开始,她只是以狐狸的形态示人,我也被师傅打发到外面历练,恰好把她捡上。”
“本来还以为她是饿极了,想跟着我混口馒头吃,而且我也真心将辛苦化缘得来食物分她一半。”
“约是过了半年光景,有一次素素在我睡着的时候竟显出人形,口口声声要做我的老婆,为了达此简直是使出浑身解数。”
讲到此处,四破的老脸赧红一阵。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只盯着雪団看了半晌,喃喃自语道“你不会也看上我吧?”
虫儿噗嗤笑道“雪団年幼,就是真成了人形,也才是个小娃娃,不会喜欢老男人的。”
呃......
尴尬地抿了一口茶水,“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你继续讲。”
四破并不在意这些,大大咧咧道“话确实如此,连虫儿姑娘都觉得我又老又丑,谁想那么美丽的素素,怎么会仅看上我?”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情缘,就说虫儿你,早先独孤斩月待你如何冷淡,最终他心里反而一直装着你。”
“大师,你也懂爱?”
虫儿回忆起素素托给她的几截梦魇,分明都是极伤情的记忆,叫人唏嘘。
四破道“洒家当然懂,只是不敢懂,你懂吗?”
“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佛,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素素的爱意呢?”
虫儿几乎脱口而出。
“因为......”四破微一踟蹰,“我的母亲怀抱着我奔跑时,利箭刺穿了她的后心,无意也刮伤我的肢体。”
“我是个有缺陷的男人。”
“可是素素临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一点。”
什么?!!
虫儿难过得,竟再说不出一个字眼。
“对不起。”唯有抱歉,才能叫她好受一些。
素素,素素,你深爱过的男人,其实也深爱着你。
太惋惜了,虫儿的心口顿时堵了一团带针的棉花,极痛。
四破淡笑,属于那种看开一切的爽朗,“上天刻意摒弃了我的七情六欲,所以我天生应该做个和尚,此乃命定,虫儿姑娘无需难过。”
天命,天命。
难道什么都是天规定的,而人只有默默承受的命吗?
虫儿一时迷惘,告别了四破,独自一个人姗姗步行在回家的小径上。
她的思绪一直漂离不定,虫儿开始思考这一生所见过的无数人,无数事。
鬼谷女,傲狠,药奴,雀漓潇,樱祭夜,雀楚曦,赤瑾,焚寂,雀无极,妖兰......
斩月。
那些活着,或者死去的人,似乎每个人都在与自己独特的命运做斗争。
包括她自己。
虫儿一时觉得懦弱,想着人怎么可能胜天呢?
在她以前懵懂无知的时候,总是想做个逆天而行的人。
可是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真正抓住过什么。
一件都没有。
虫儿正哀哀地反省着一切过往记忆,马儿特有的鼻息声,仿佛混沌不清的吹音,蓦然惊起虫儿的理智。
是谁?
莲冢圣地里怎么可能有马的声音?!
一手摁在刀上,虫儿翻身滚入草甸中单膝一立,眸子像野狼一般机警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